古镇里的名人

2021-08-02|复旦人物

上海除了朱家角、枫泾、南翔等千年古镇外,还有一个素有“百年上海,千年泗泾”之称的泗泾古镇,我却是因为马相伯而认识这座千年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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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相伯故居


从小喜欢刨根问底,至今还在为人从哪里来,又会去向哪里而冥思苦想。听说修缮一新的位于泗泾古镇的马相伯故居即将正式对外开放,我决定去实地拜会这位复旦的创建人,一位在乱世危亡中倾其所有寻求中华民族真理之路的世纪老人。


泗泾古镇的一隅小巷安静地侧卧在泗泾塘边,宽度目测大约4米左右,马相伯故居就坐落在这条小巷的中间,安静得有些寂寥。对门是即将开业的“等一朵花开”小店,里面已经零散有序布放了网红人文摄影家林帝浣的原创作品,还有一大波的“一幅画一句感悟”的原创画稿在快递的路上,隔壁是已经修缮一新的民国遗风“孙士林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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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朵花开”小店里的漫画


一踏进故居大门,我便被“前言”里的一句“我是一条狗,只会叫。叫了一百年,还没有把中国叫醒。”所吸引。自喻为狗,可见他内心迸出的是强烈的对中国的忠诚和敬爱,这位叫了一辈子的老人最后的一声喊叫是在1939年越南的谅山上,弥留之际他以为他仍旧在中华的土地上呐喊。不过他应该欣慰,他离世的10多年后,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的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正是他呐喊的回应;100多年后,中国的崛起和强大更是他呐喊的成果。今天来到这里的人们就是在告诉他,中国这头雄狮正在斗志昂扬的走在独立自主的复兴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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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相伯故居过堂里的壁画


马相伯12岁从他的衣胞之地-江苏丹阳来到上海后的故居之一就在这座古镇上,传说他天资聪颖,到12岁时,家乡的私塾教育已经无法填补他的求知欲,便徒步走到上海。在上海,马相伯先后在依纳爵公学(即徐汇公学)、徐家汇神学院等学府求学,并以特优成绩获神学博士学位。他语通六国,学贯中西。


生不逢时。沿着马相伯曾经居住过的房间,望着一张张相片串起的时间长链,我只能这样叹惜。他的生命始于鸦片战争,1840年,这一年他便与所有中华大地上的四万万同胞一样,开始了长达一个多世纪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噩梦,期间列强欺霸、政府傀儡、军阀混战、生灵涂炭。他一生的智慧和才能全都用在了寻找暗无天日的阳光上,寻找中华民族生存的希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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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眼识途。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位老者,睿智、从容、谦和、矍铄,出污泥而不染,我又不得不赞叹。马相伯从小受天主教会的渲染和影响,到上海后亦受益于西方的文明和教育, 特别是1886年,他远赴欧洲旅行,参观了牛津、剑桥等名校,深感知识和文化对于一个国家的文明和进步的重要性,也就是这次旅行让他萌生了在中国办学的念头, 办一所与欧洲大学教育齐驱并骤的新式学校,民族的希望在于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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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不懈。马相伯曾寄希望于他为之服务的政府通过系列改革为旧中国找到救亡图存之路,多次提出改良和改革的建议,然而却石沉大海,这让他对腐败而无能的政府彻底失望。政坛尝恨后,1903年,马相伯捐赠巨款通过天主教会创办震旦学院,然而他却在亲制的院章里写道:“崇尚科学,注重文艺,不谈教理”,即课堂内既不允许谈宗教,也不允许谈政治。可见此时的马相伯已经清醒的意识到他为之服务半生的政府和教会不仅不会救中国于水火之中的,反而会将中国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我敬佩他的忠于初心的毅力和努力。


1905年,因法国教会势力干预学校教务,篡夺校政,以于右任为首的绝大部分同学愤然退学后,马相伯被迫离开他一手创办的震旦学院。同年,在蔡元培、于右任等的拥戴下,创立复旦公学,即今日我引以为豪的复旦大学。校名“复旦”是于右任所取,表示不忘“震旦”之旧,更含复兴中华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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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相伯一生办过的学校


据故居的史料和图片展示,中国革命先行者孙中山亦是复旦大学的校董之一。著名教育家现代北大缔造者蔡元培、民国名人于右任、近代著名民主人士邵力子、陈寅恪和竺可桢等都是马相伯的门生弟子。马相伯当之无愧成为复旦大学的第一任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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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2月,应复旦学生之邀,孙中山在《复旦年刊》题词


此后《共产党宣言》翻译者陈望道先生的加入,为复旦大学注入了红色基因。


来古镇之前,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马相伯捐赠创校的巨款是哪里来的?这不得不说到他的家世。马相伯的父亲是商人,又是医生,家庭环境优渥。马相伯有1个姐姐、1个哥哥和1个弟弟。姐姐马建淑嫁给中国沙船业的巨头朱朴斋;哥哥马建勋是晚清名臣李鸿章的幕僚;弟弟马建忠被李鸿章派遣办理洋务和外交。马相伯捐献的巨款3000亩田地主要来源于他的祖上遗产的继承。1882年,其胞兄马建勋去世后,马相伯的母亲沈氏将其祖上遗留的田地房产(包括松江和青浦的房产和房屋)的一半分给了马相伯。


这是前无古人的壮举,可以说马相伯是在毁家兴学。除了马相伯名下的所有财产外,之后由马相伯的弟子于右任、邵力子为其孙女马玉章筹措的1万元生活费和教育费,也全部被马相伯拿去创办启明女校,没有一分钱留给孙女。


这是凡人难以做到的。他以他一生的行动践行着一种理想,这种理想正是我们为祖国,为人民,以人民的利益为己任的理想。


从马相伯故居出来,仰头便是新建的安方塔,淡灰的云层已经透出浅蓝蓝的天。耳畔突然冒出了复旦校歌的歌词“政罗教网无羁绊”和“震欧铄美声名满”, 我知道那是马相伯办学的志愿,那是他创立的教育事业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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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泾古镇一角


报业巨子史量才的故居就在泗泾古镇的另一头,马相伯和史量才的生活年代应该有50年左右的交集,但没有史料证明他们曾相识,但我相信他们一定彼此知道,在中华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呐喊和拯救。


一个人无论出生在何时何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他的那个年代做了些什么。


感悟不是文字的堆砌,也不是文物悬置,而是霎那间的心灵感应。我也愿意成为一条狗,一条传承马相伯教育事业的狗,一条忠诚于人类命运共同体信仰的狗,一条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狗。


我庆幸生活在这个时代,我不需要呐喊,我只需要守望和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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