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级哲学学院博士王瑞鸿:沉思于理,明辨笃行

2024-04-03|校友走访

96级哲学学院博士王瑞鸿:沉思于理,明辨笃行

文章来源:2024年寒假复旦校友走访

走访同学:2023级哲学学院本科生黄岚


王瑞鸿:1991年毕业于郑州大学中文系,获文学学士学位;1996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哲学系,获哲学硕士学位;1999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哲学系,获哲学博士学位。目前任华东理工大学社会工作系副教授。从事社会工作学研究和临终关怀等实务探索。

 

 

求学之路:从中文、哲学,到社会学

 

对于为什么选择复旦大学、选择哲学系,王瑞鸿教授说,这是有社会和个人两方面因素的。上世纪90年代,是当代中国新启蒙思潮的尾声,也可以说是大学“哲学热”的尾声。正在郑州大学学习中文的他,面对社会环境的变化,希望寻求对人对社会的解答。从中文到美学,再到神学,最终权衡到了复旦的哲学系。


毕业二三十年后回首,王教授认为,如果让他重新做选择,他还是会回到复旦。从中原河南出发,从乡政府出发,来到“海派文化”中,南方文化和北方文化的交汇带给了他更多启示。

 

对于在复旦的六年,他评价:“给我开启了第二个生命阶段。”


一方面,具体的哲学研究中,王瑞鸿教授至今难忘自己的硕博导师。两位先生给了他学问上的帮助,也给了他做学者应有的理想和坚持。


另一方面在个人的人生轨迹上,他由乡政府工作人员进入著名学府从事哲学研究。他说,现在的生活和思想,很多都是那时从零打下的基础。复旦留下的痕迹不仅是美好的校园生活,还有很多无形的东西。王教授提及“无用之用乃是大用”,这句话深切地刻在他的心中。

 

对于中文、哲学和社会学的专业转变,王教授说,他高中时热爱文学,之后又感觉到它有些轻灵,希求更加稳定的内容。一开始读哲学的时候,面对从哲学本科升上来的同学,会感到压力。由于专业知识的欠缺,新手常常要花更多的时间去读。但是到了后面,会发现自己的短处成了长处。比如,和一直读哲学的同学相比,自己多了一个文学的看问题的视角,之后又多了一个社会工作的看问题的视角。从他自己的经验出发,无论转专业是否是个人主动的选择,都具有特殊的优势。王教授提到,自己作为社会学学者再回到复旦和一直在研究哲学的同学见面时,发现双方的思维方式已经大不相同了。他想,专业知识并不是关键的壁垒,思维方式才是,它也是在不同专业变化之间对人最有长远影响的东西。

 

工作和研究:与哲学身离神不离


谈及社会学对他的意义,王教授坦言,在刚毕业的时候,第一志愿当然是希望能够从哲学来到哲学去,在书斋里做“一个哲学家要做的事”。但面对社会环境发生的变化,如哲学人才的需求越来越少,人们更多趋向于现实的甚至功利的追求。权衡与机缘下,他最终来到了华理新诞生的社工系。从思辨的哲学到应用的社会工作学,这中间的反差是非常大的,他很长一段时间不太能够接受,但是在教书和自我提升的过程中,逐渐发现了这个专业的内在趣味。之后,有两件事让他真正站定了社会学。一个是2003年时,上海市政法委在全上海市推动司法社会工作,社会工作界给上海市政法委的设计了一套社会干预方案,通过这样一种专业方法的介入,建立专业社会组织,做社会工作干预,维持社会的公平正义。由此,该学科就从书斋里走到了社会现实中去。他于是感到,自己原本只能在书斋里面兴起小小的风暴,现在其实可以到现实社会里面去。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犹如柏拉图所说的哲学王。另一个则是2008年的汶川地震,灾后重建社工队,让社会工作这个专业真正写到了国家的宏观政策里,真正和社会重大公共危机事件的干预联系在一起。后来,几乎党和国家的一些比较重大的事件里,都有社会工作专业的介入。他感到,这个专业其实可以在社会里面有更大的作用,这让他从很被动地接纳社会工作,转变成了很主动地去接纳。

 

至于哲学学习对自己当下事业的影响,王教授评价为“身离神不离”。在教社会工作学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跟一些老师不一样。相较于把社会工作教成一种工具学科、主授方法技巧,受过哲学训练之后的人可能更多的会先去反思方法的逻辑基础是什么。换句话说,哲学给他训练了另外一种非常好的本能,叫终极思维,让他更多地去讨论这个方法技术的本源,做本体论上的一些追问。刚入行时,有人对他说,哲学是纯思辨的,社会工作是实用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学科,应该全部把前者忘掉,然后专门做后者。于是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再看哲学。但是,从哲学到社会工作的转向完成之后,实际上他又花了10年时间,完成了第二个转向——用他自己的实践和学习思考,证明社会工作的尽头是哲学,哲学其实是社会工作最根本的保证。王瑞鸿教授划分自己得事业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从哲学到社会工作,第二个阶段是社会工作再回到哲学,第三个阶段是从一个笼统的学科到很具体的领域,在他而言,就是女性权益、临终关怀等。他总结说,自己重新回到了自我的一个学术自觉或理论自觉上来,以哲学为本,重新去构建“我的”社会工作学科。

 

寄语哲学研究者:每一步路都不是白走的


谈及哲学连接社会产出的话题,王教授说,有时哲学生确实会感到哲学这样的人文学科似乎象牙塔的感觉比较重,跟火热的现实好像会有一点点距离。


第一个,还是要回到哲学。因为它几乎是所有学科的母体,几乎所有问题最终其实都可以回到哲学的。我们还是要拥抱变化,就像马克思讲的,变化才是常态不变。也许一直守在原来那条路上去,但跨前一步之后,再回望哲学,其实它展示的是不一样的面貌。大家一定要注意到现在学哲学并不意味着以后还要读哲学,也不意味着将来一定还要做哲学,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读了哲学,就努力把哲学给读好,因为并不知道自己再过若干年毕业之后会是什么情况,但是自己做好充分的准备。这个世界是变化的,你也可能有无限的可能性,始终保持这样一种开放就够了。


第二个是大家一定要读好哲学。为什么我们大家会怀疑,怀疑其实有的时候可能是我们内心太急躁了,比如说我怎么能够去推动社会改变,我怎么能够在火热的生活里面找到我的位置。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努力读书,然后让自己尽快去成长。将来,你会碰到需要用你的专业的一个时刻,这些东西会给你留下一些印记,在关键的时刻跳出来。一直到目前为止,我个人的生活,包括我个人的工作,我的的确确感觉它是充满了哲学的意味的。

 

但要说哲学到底有什么用?首先,哲学可以让你成为一个智慧的人。其次,是可以让更多的人明智。哲学家其实要做的就像柏拉图讲的牛虻一样,让自己清醒的同时去警醒更多混沌中的人。最后,我们现在有没有可能倡导一种新型哲学?有没有可能更多地转向行动哲学,有没有可能去建立一种基于现实的社会治疗哲学,有没有可能把我们传统的哲学更多地推进到治疗学诊断学这样一些开放的传统学科上来?这样,加上不断开放的马克思能动实践的哲学,整体的哲学可能对当下的具体问题能够做出更及时有效的回应——我们哲学研究者就不一定是“无用之用”,我们真的可能会是“有用”,而且有大用。当然,也可能给整个哲学学科带来一种范式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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