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曹乘铭：数学让我专注
20级公卫胡凯
曹乘铭：复旦大学数学科学学院基础数学校友，2012-2017年复旦大学研究生在读，现在华为公司任职算法工程师。2月9日，通过腾讯会议，曹乘铭校友接受了我们的线上走访，谈到他关于复旦求学，职业生涯和生活爱好的种种经历和感悟。
谈求学复旦
“这五年期间对自己有一种塑造，坚持一件事情努力去钻研不放弃”
复旦大学：首先非常感谢校友百忙之中能够接受我们这次的校友云走访。那么我们就开始吧。因为我知道校友你是硕士才来到复旦就读的嘛，你还能想起你最初见到复旦时的印象和感觉嘛？
曹乘铭：我第一次来复旦就感觉校园挺大的。我坐公交车到五角场，研究生宿舍是在（邯郸）北区，就绕得挺远的，但同学都很热情，问他路该怎么走，他们都很热情地回答，第一印象挺好。这就是我第一次来到复旦的感觉。
复旦大学：你本科是读的川大，为什么硕士会到复旦来读，当时是怎么的情况？
曹乘铭：因为我本科期间的老师和我研究生期间的导师是认识的，做的方向也比较接近，当时是我本科的老师推荐的，到复旦这边读这个导师的方向。我就是这么开始我的复旦的求学经历的。
复旦大学：你在复旦期间除了学习自己专业的知识，有去涉猎一些其他学科的知识吗？
曹乘铭：数学的方向其实挺多的，我当时挑的方向是动力系统，但是学的是数学的一些其他的分支，比如说几何，代数，拓扑这些，这是都是在数学这个范畴领域里面；跳出数学这个领域，在我确定我的方向之后，我又选择了一些通信和计算机方面的课程。
复旦大学：这个过程中你感觉怎么样？
曹乘铭：第一个感觉还是复旦提供的平台的很开阔，你能在这里找到你喜欢的学科，找到那些学科的资源；甚至你还能找到一些很有意思的活动，因为我当时还参观了一个利用光通信实验室，就在实验室里看到了一些应用光态的实验，很有趣，算是提高了自己对于通信的一些认识吧。很有意思。
复旦大学：在你求学过程中，有没有担任过班干部或学生社团组织之类的职位呢？
曹乘铭：因为我们当时博士成立了一个班级，我就担任的是班长这个职务嘛。班级有些活动通知一下大家，班级里同学有些什么情况，就去了解一些，与辅导员之间做一些沟通。
复旦大学：担任班长这样的经历对你以后有什么影响？
曹乘铭：因为大家都是学数学的嘛，在这个过程中，除了学习，也会去关心一下其他同学的心理状态；久而久之，如果你毕业后进入职场的话，会跟同事之间的关系处得比较融洽。因为你（有做班长这样一个经历），涉及到人与人之间打交道，一起协作啊，一起做某件事情就会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一点。这个可能就是在班级活动中所学到的一些经验吧。
复旦大学：就是说在这个过程中待人接物，人际交往都能得到锻炼。还想问一个问题：因为你是本科，研究生学的都是和数学有关的专业嘛，你是很热爱数学吗，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数学？
曹乘铭：我在高中时就意识到自己有这方面潜质，意识到自己很适合这门学科，喜欢动脑筋去思考，当时是叫题啦，本质上就是一些小研究吧，就是感觉虽然很难，但是我很想去钻研的那种态度和兴趣吧，数学就很适合我这种思维模式的，然后就选择这门专业了（笑）。
复旦大学：也是选择了一门自己喜欢的专业。
曹乘铭：是的。
复旦大学：校友其实研究生期间在复旦一共是度过了5年时间，如果说对这5年进行一个总结，你会怎么说？
曹乘铭：单纯从学业上来说，一方面是开拓了我的眼界，因为在复旦，除了导师的研究领域，数学的其他一些分支我都有所涉及，就能广泛涉猎各方面的知识，这一点很重要；第二点就是这几年也培养了自己看待问题的一种态度吧，比如说有些事情很难，给你一个课题你也不一定能够做得出来，很容易产生放弃的想法，但正是因为这五年期间对自己有一种塑造，坚持一件事情努力去钻研不放弃，这种塑造是很重要的；第三点就是（做学术）有一种严谨的态度，这也可能和自己学数学有很大关系，数学这个专业给人一种观感就是是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你去做一件事情，不会去弄虚作假，遇到问题想办法去克服掉，就欺骗导师这种想法是不存在的（笑）。当时和导师一起，一个暑假天，导师说这个东西你做不出来就毕不了业，有一点压力，不过最后还是做出来了，很细致地给导师做了一些阐释，导师也认可了。
谈工作职场
“很专注地去做一件事情”
复旦大学：你是毕业后就从事这份职业（算法工程师）的吗？
曹乘铭：是，这个主要是当时在学校有一个师兄联系我，他当时也在华为的算法开发组里工作，他当时联系我，我觉得他们做得蛮有趣的，刚好他们也需要数学方面的一些人才去帮助他们做一些算法开发，就过来了。
复旦大学：你当时在学校所学的知识和你现在所做的工作之间，有gap（差距）吗？
曹乘铭：基础知识的话，我认为在浅层上它们是不同的学科，也不会用到我研究生期间研究的有一些很深入的东西，但还是数学这门学科给人的，刚刚也说了，严谨的思路，五年的数学的塑造带给人的遇到困难不放弃，扎扎实实的态度，安于做冷板凳嘛，能够安心下来做研究。
复旦大学：你认为这些都是你现阶段职场中的优势吗？
曹乘铭：是的，我想这也是数学出身的同学（在职场上的一种），可以说是天然的竞争优势吧，就是能够很专注地去做一件事情；数学是一门很多学科的基础，比如说你知道你研究的这个问题它可以通过什么方式去解决，它的方向是什么，你可以去看一些数值分析的材料和论文，你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使力，这可能也是数学学院的同学所具备的优势。
复旦大学：你工作过程中遇到过哪些问题？
曹乘铭：举个稍微简单的数学问题吧，涉及到高维空间插值，你要对它有一个很好的数学上的表示，你需要数学公式推导，这个过程中就能发挥出数学学生的潜质嘛，很细致很专注，最后把公式带入模型当中，要使这个模型很符合真实环境，这个过程比较难，但是也蛮有趣的。
复旦大学：你现在的职业状态是怎样的？你未来在职业上有设立什么可攀登的目标吗？
曹乘铭：我们这个职业发展相对来说比较清晰嘛。自从你加入华为开始，你的主管就会对你做一些评判。我的目标就是朝技术专家这个路线努力，从工程师开始干起，高级工程师，主任工程师，然后是高级别的一些技术专家，为公司提供支持。这是我的一个技术路线和职业发展规划吧。
复旦大学：有压力吗？
曹乘铭：压力肯定是有的（笑）。因为我们可以说算是贴近生产第一线的，每两年都会有一些指标上的改变，现在也看到一些情况，比如说技术上的封锁，这个时候就更需要我们作为算法工程师的努力，这对我们来说是挑战也是机遇，虽然说承担起一些压力，但觉得自己身上有一种使命感。特别是结合现在国家社会发展的情况，觉得里面是有一种使命感，自己是值得为之奋斗的。
复旦大学：现在很多年轻人出去求职找工作，会遇到很多的问题，有很多抱怨，比如工作的薪资待遇和自己理想的有差距，工作不是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你对这种情况怎么看？
曹乘铭：我觉得很正常，我自己其实也遇到过相似的情况，我自己在华为已经待了三四年，有人说你值不值得在一个地方待那么久。有人说在金融行业你的待遇会更高一点，我也面临过这样的困惑，但我最后还是留在了华为。你在三十岁的时候还是需要定位清楚你自己，搞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当然啊，你首先要考虑的是经济问题，现在华为给我的待遇让我能在上海这个地方生存下去；在这个基础之上，你可以考虑这件事情你能不能做下去，你做下去会不会开心。你只有在一个领域能够做下去了，你才能够谈到以后的发展；如果你对这件事情很反感的话，对你自己来说是最难受的。
谈生活爱好
“去户外旅游啊，偶尔放飞一下自己。”
复旦大学：工作之外你还有什么爱好嘛？
曹乘铭：啊！（笑）我刚毕业的时候，前两年，还喜欢运动。现在，因为各种情况，做运动少了，不过这也是我接下来要去转变的一点。最重要的是，还是要把身体养好，要加强一些户外运动。我现在也会慢慢地出现一些肩膀酸疼，因为坐太久了嘛，工作效率也会降低，所以养好自己的身体是一个关键。
复旦大学：还有吗？
曹乘铭：其他爱好嘛，我有时候晚上会看一下书。这个也是我想给学弟学妹们的一点建议，就是你在公司里面，既要学会埋头做事，但是也要学会抬头看月。公司可能不是你永远待着的地方，假设哪一天你不在这个公司，你还能干什么，所以这一点很重要，你还是要学习其他的知识。虽然我是学数学的，但是进入公司，算是从事的跟机器学习有关的内容，算是从零开始。所以还是给学弟学妹们的一点建议，不要忘记学习，这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要忘记学习新东西，新事物，这样你才能在职场发展得更好。
复旦大学：也就是终身学习。
曹乘铭：对，要终身学习。
复旦大学：现在大家工作都非常地忙，特别是到了一定岁数之后，又要开始兼顾家庭，孩子。所以你是如何平衡工作，家庭，爱好这些的关系的呢？
曹乘铭：啊！（笑）怎么讲，我觉得自己现在也在不断地探索和学习当中。年轻人头几年可能会将时间大量地花在工作上面，我觉得，我现在也有的家庭，马上也将会有自己的小孩，所以这个问题也是我自己需要去探索的，我也希望自己能处理好。这确实很难，接下来我也会去学习如何平衡这些关系。但是我还是感觉，你首先要有一个事业上的发展，你不能说刚入职没几年你就把所有的心思大量花费在你的兴趣爱好上面，这也不大现实，你需要去做出一些成绩。前期投入可能是在工作，后期可能要转移一些给家庭，以及给自己的兴趣爱好留一些时间。这里面涉及到一个前后期投入比的问题。
复旦大学：很多人把人生比作一次旅行，亲情，爱情，健康，财富等就像我们背负的行囊。如果说让你挑出三个人生行囊，你会选择哪些？
曹乘铭：最看重的肯定是家庭，其次我看重的是事业，事业是你安身立命的一件事，然后是健康吧。我喜欢运动，健康也是我比较看重的。
复旦大学：你怎么形容你自己？
曹乘铭：我算是一个比较专注，但是相对来说又是比较自由的一个人吧。专注是指专注在自己研究的那个方向上面，同时还能葆有探索新鲜事物的热情，包括去户外旅游啊，偶尔放飞一下自己。
复旦大学：有什么是你早年深信不疑现在深表怀疑的东西？
曹乘铭：可能会怀疑一下“付出了就一定会有回报”这件事情。我感觉有时候并不是你付出了多少就一定就会有多少的回报。但是最终你还是要给自己一个解释吧，这个解释能够让你的心境平和下来，接受这件事情。这还是比较重要的。
复旦大学：你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最不应该把时间花费在什么东西上面？
曹乘铭：减少一些娱乐项目吧。娱乐是肯定要娱乐的，比如游戏这件事，玩肯定还是要玩一点，但花费的时间不要过长，有时间还是多看看书吧，这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复旦大学：在你失去的东西当中，什么是最令你惋惜的？
曹乘铭：现在这个体重上升的速度比较快，这件事让我很惋惜（笑）。然后就是我读书的时候，视力还是挺好的，现在工作之后，视力还下降了。就是健康这件事情，令我感到惋惜，但是还是要好好地恢复嘛。
复旦大学：对仍然在读书的学弟学妹，或是已经走上工作或将要走上工作岗位的复旦的学弟学妹们，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曹乘铭：我觉得复旦给我们的最好的校训就是“自由而无用”。看你怎么理解啦，就说“自由”，你要有一个自由的心境，你会活得比较快乐；“无用“其实是“无用而有用”，你在学校在做什么研究，那就专注地去做好了。比如说你研究什么课题，导师给你的任务啊，你要投入你的全心去做，可能你暂时看不到什么收益，但是迟早有一天，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看到它带给你的一些反馈，无论是塑造了你的职业性格，还是塑造了你做人做事的态度，它终归是有用的。学弟学妹们现在无论做什么事情，就安安心心去做，把它做好，这一点是比较重要的。
复旦大学：就是要保持专注，隔绝外界影响你的杂音。
曹乘铭：对，不要老是说我以后找工作怎么办呀，不要显得那么浮躁，因为是你的终归是你的，只要你专注在一件事情上。
复旦大学：非常感谢校友百忙之中能够接受我们的采访，在这里也给你拜个早年，祝你新年快乐。
曹乘铭：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