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安校友会 刘 强
一
陈老打过来的电话比过去少多了。此刻，年逾九十的他，正躺在西安北郊长乐宫老年公寓一楼朝阳的房间里。由于身高体胖，公寓安排两名护工照料他的生活。陈老的精神还不错，还能躺在床上看书，用手机和熟识的复旦校友通电话。陈老现在打来的电话，有时打家里，有时打办公室，有时打手机，所谈无非三件事：一是校友会最近有活动吗？有资料的话请寄一份；二是你有某某的电话吗？如有请告我；三是新收到某某地方校友会的会刊，你处若没有，我寄给你。陈老本名陈文理，复旦土木系43届校友，西北建筑设计院高级工程师。陈老长期担任西安复旦校友会副会长，现任西安校友会名誉会长、复旦大学校友总会名誉理事。我是复旦新闻系82届校友，担任校友会秘书长多年，现为执行会长。在西安校友会，陈老曾是我的“顶头上司”。二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陈老和土木系的几位老学长发起成立了西安复旦校友会，是创会副会长。那时，西安地区不同年代、不同专业、不同学历、不同单位的复旦校友，基本上是靠陈老骑自行车拜访、写信和打电话串联起来的。很多校友都曾多次接过陈老的电话。陈老的本子上，密密麻麻记着各行各业、年龄最多相差六十多岁的校友们的电话。我挺惊讶：这么多电话号码，陈老是怎样搞到的？陈老热衷校友会工作，老伴有意见，陈老就常借用校友的办公室电话。西安交大党委副书记的办公室、西北电力设计院离休老院长的办公室、陕西广播电视报刊社社长的办公室，那时常常可以看到陈老打电话的身影。1998年下半年到1999年5月，西安校友会筹办第六届世界校友联谊会，陈老每周都要到西安碑林博物馆，在党委书记兼副馆长成建正办公室打长途。碑林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都知道，那个骑自行车、斜挎挎包、身穿对襟中式蓝上衣的高个子胖老头，是成馆长的老校友，任其出入。陈老给校友打电话，从来没有私事相求，基本上是三种模式：一是发通知，告知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举办什么活动或者为校友会会刊写什么稿子；二是问电话号码，最近联系到什么新校友了吗？电话是多少；三是询问七、八十岁老校友的身体情况。陈老经常给老校友打问候电话，尽管其中多数人还是他的学弟。他自己生病住院却不想让校友们知道，不想麻烦大家到医院看他。三
八、九年前，有段时间，陈老给我打电话特别勤，有时每周都打，都是催我编校友会会刊和编校友通讯录。这两件事，陈老当副会长时抓得很紧，会刊出得比较勤，通讯录也出过好几个版本。陈老改当顾问后，这两件事就没有管了，他就想让我管起来，所以就不停地打电话过来。对这两项工作，我有自己的想法，觉得西安校友人数不多，编会刊稿源是个问题，花大力气编出来意义也不大。而编通讯录又涉及到校友个人私密，有不少校友不愿公布自己的联系方式。所以就拖着不做，但不好意思说明原因。陈老是个有点爱讲死理的老知识分子，我曾多次看到他与现已过世的老会长王公康学长（陈老土木系的学弟）为校友会的事，用上海话吵得面红耳赤。面对我的推诿拖延，陈老却在电话中表现得非常客气。我想这既有老学长对后辈的宽容理解，也有怕说重了，影响我的情绪。其实，不论陈老说什么，我都能接受。见陈老总是耐心地打电话问，我心里过意不去，就实话实说了。陈老觉得我说的有些道理，而且做别的事情都挺用心，就不再提这些事了。如今，逢年过节，西安校友会搞大型活动时，不同年龄段的校友都会问起陈老的情况，都会想起陈老打电话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