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高考四十年 | 怀念逝去的老同学(78中文系 秦继东)

2017-05-17|校友走访
各位校友好!我是中文系78级文学班的秦继东,学号是7811070,1961.1.12生,现在江苏新华日报科教卫部任部主任,高级编辑。现投稿2篇供选择,一篇是2010年写的,怀念逝去的老同学,那时忽然发现,我们好几个同学走了,复旦的日子就在眼前,似乎不远,可转眼已是几十年,才知道我们进入老年,更感觉同学情重。另一篇是2012年写的,关于1978年我和姐姐考上大学时照的一张照片,回忆了我的高考经历和妈妈重视“读书”的精神。



怀念逝去的老同学

中文系78级 秦继东


马根富是我们宿舍的,说起来是同学,其实我更感觉是老大哥,他比我大10多岁。半年前老马陪赵祖武兄来宁,还曾小坐,老马平和的给我谈他的情况:哪里哪里当年买了小房子、自己设计做什么小工艺品、儿子怎么了等等。他送我一件他的工艺品——木雕鲁迅头像,往桌上一摆,说“给祖师爷磕头!”当时心中倒有些诧异:老马还认鲁迅是祖师爷啊。

这该是我们复旦7811的精神吧?

不管我们做了什么,不管我们现在是什么,7811是我们的共同的精神家园,是我们灵魂的出发地。

这个时候,让我想起陶良华兄,这份悲痛我一直压在心底,不敢触碰。陶良华和我年龄相仿,心性相通。他生病了我觉得那病在我身上,他去了我觉得那死的是我。所以同学们说起陶良华时我总是一声不吭,我不敢去看他,我没能去送他,我拒绝承认他病了、死了。


老马当年去芜胡送陶良华了,好象是做夜车颠簸着去的,他说你们都工作,忙,我代表吧。


以老马的乐观,或许他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走了。

以老马的达观,或许他早就参透了生死荣辱。

(30年聚会时的照片,老马不过60岁)

刚进学校时,老马给我印象最深的事是他明目张胆的搞对象,这对一个农村来的十来岁孩子来讲是很惊异的事,我想这家伙怎么不好好学习,那么俗气?后来懂了,那是8年北大荒给害的,怕留不下上海啊,这该是老马式的精明,狡猾又善良。他的逻辑是这样的:你看我都结婚了你还不让我留上海吗?他想象别人都是善良的、社会都是善良的,他给自己的人生上了道保险——有了冠冕堂皇的哀求别人的理由,这与其说他是世故倒不如说他是单纯。

老马博学多才,写散文、写小说,常拿他的作品给我们这些小家伙看,在他的作品里竟然发现一篇文章是我语文课里学过的!他看着我们看,并在傍边不厌其烦的讲,怎么好、好在哪,搞不清是卖弄还是在教人。快毕业的时候班上兴起一股篆刻风,这是老马为主掀起的,叶嘉松、祝明华、胡堃、我,都一时痴迷起来,没事就弄个石头刻。老马很热心地一一评说、指点。

老马还从留学生楼弄来几个日本女学生,往往半晌午了,他还躺在自己那乱七八糟的床上不起,一位漂亮的日本女学生会捧着牛奶、蛋糕过来向这位“马老师”请教,笑得老马满脸褶子。“喜欢?就去追呗!”老马很得意地挑衅我们,我们摆出“宁死不当亡国奴”的样子回他:“才不呢,日本人!”

那时学校里忽然兴起了跳舞,我和胡堃、孙晓刚常在宿舍里跟着音乐扭屁股,刘运兴老夫子也偶尔会捧着他的《诗经》,一边用山东话朗读,一边晃动他那时候还瘪瘪的屁股。老张常常不在宿舍,王又如会挺着他的肥肚子去教室,老马在宿舍,不扭,看着我们扭乐。陈燕谷呢,正襟危坐,视若无睹的皱着眉头看他的费尔巴哈。一次冲凉,见胡堃居然赤身裸体的扭起来,顿显风云激荡世界大乱的景象,把我当场笑翻!

(30年后我们小组在聚会时的合影,有几位没有到,站在第一位的刘运兴后来也走了。)

要开舞会了,我们紧张又兴奋,看到对面的学妹心痒痒的又不敢去邀,老马火了,“臭小子不是天天扭吗?”屁股上一脚把我蹬到一位学妹跟前,我只好头晕眼花的伸手去请。这位拖着两只长辫子娇小的学妹后来一直惋惜我不是上海人,她亲手给我做了件短袖衬衫,我离开上海后还穿了好长时间。

谢谢老马踢的那一脚!那以后我知道,拥抱和亲吻女人是正当的。一个青涩的农村少年就这样成长为帅气的复旦大学生。

毕业后和老马有过短暂的业务往来,我在报社负责文化报道,老马在他的唱片社策划了一个轰动全国的盒带----《红太阳》,就是老歌新唱的那种,他成了相当火爆的音乐策划人和评论人。“很多大牌、名人都请我吃饭”。“黑马”老师一评,那演员就会红不少!不过不久就听说他和那唱片公司闹不愉快了,人家还查他文化大革命的什么事。以老马的才情和散淡的作风,和高度市场化的公司上师闹别扭,那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南京离上海不远,但我和老马见得并不多,因为上海去的确实也不多。后来再见到老马的时候一点也不陌生,他还是那个幽默快乐的腔调、还是那个自得其乐的神情、还是那样不伦不类的衣着,唯一感到诧异的是,我发现他居然是那么矮的个子。

也许是因为我自己长大了。

其实应该说是老了。在家里我是老小,在我们班陈钢最小,胡堃第二,我第三。这使我总觉得自己“小”。想想已过“知天命”之年了,头发也白了大半。云夫的死当年几乎像传奇一样,我打电话到海南岛,人家说“死了。”我当即怒斥“你才死了呢!”陶良华走时我根本不能接受,叶公觉走的让我莫名其妙,如今老马又走了,我知道,我们中的人确实要陆续离开了。

叶公觉兄也是在深秋血溅广场的。那些日子胡利群正策划我们再次聚会苏州吃螃蟹。上一年我们搞过这样的聚会,并到常熟玩一下,把叶公觉拉到苏州吃晚饭的,我们想再来一次,可忽然胡利群说聚会取消了,因为叶公觉出事了!接着她就焦急的给我打电话,说叶是被人杀死的,是冤案,要我找公安。这位美国心里学博士平时冷静的吓人,说话总是慢条斯理振振有词,这个电话却显得语无伦次束手无策。

(叶公觉,30年聚会时我拍的照片)

那天天气不错,中午1点15分,公觉兄和夫人在公交车站挥手告别,他要去苏州,从苏州到河南参加什么文学颁奖活动。20分钟后,家里的电话响了3声,夫人没接。这是他们约好的,响3声不接就挂掉,说明他已经到长途车站买好票了。夫人安心地休息了,可半个小时不到,电话又响了,是公安打来的,那时叶公觉已从车站广场旁的4搂坠下,消逝在一滩血迹之中。。。。。。。

“。。。。。。我不清楚,他们说那个楼不是好地方。”夫人确实说不清,我想那就是个洗头房吧?于是问他的儿子,大致了解了情况:从监控录像上看,老叶是跟着一女两男进了那楼的,那女的是两年前别人介绍给老叶认识的,3个人已经抓获,同伙的还有两人在逃。

老叶显然是陷于什么纠纷中才死于非命的。只是惨案,没有冤案。

他逃过了10年癌症,但没逃过黑社会。他在搜狐上给我们班同学建了个相册,现在这事没人干了。

老叶曾经给我的邮箱发过信,他说:“秦继东,我要给你在MSN上说话!”我很少上MSN,也不大打开邮箱的,等我看到这句话时已过了好长时间,等我上MSN,也没见着他来说话。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忽然想到,老叶找我说话,可能是从苏州吃螃蟹回来不久的事,那时他结识那个让他送命的女人已经一年多了,或许,老叶已经感到陷入不能摆脱的漩涡中了,他在向我讨主意向我求救?我没有意识到那时他已是个退休的老年人,而我正值壮年,我不知道他真的需要帮助了。平凡的生活一天又一天,我们真的忽略了许多,包括珍贵的同学情谊。

便有些自责。所以叶培红那天给我打电话,我第一句话就怪她:怎么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怎么那么长时间不见你打电话?她告诉我,老马去了,北京的同学要聚会了。我说是该聚了,聚少了。

上学时我们青春年少英姿勃发,毕业快30年了,走了4位同学,现在,我们没有老态龙钟,但确实年龄不小了。我们中不断有人起身离去,提醒我们,要多聚聚。

我们该学会互相搀扶了。

(同学相聚是快乐的)

2010.12




恢复高考四十年复旦校友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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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复旦人喜欢去黄山浪?

高考改变命运

在复旦最难忘的几件事

复旦对我的一生影响

这四十年,我都干了些啥

中国腾飞的见证者

我在国外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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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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