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高考四十年 | 怀念我的恩师严绍宗教授 (77数学 范明)

2017-05-24|校友走访

怀念我的恩师严绍宗教授

77数学 范明


我80年代初在复旦读书时的老师、研究生导师严绍宗教授,是国内知名数学家、泛函分析界的一代传人。今年11月1日,突然收到在美国的师弟发来题为"One sad news"的电子邮件,获悉严先生于一天前——即万圣节那天与世长辞,享年77岁。虽然早就知道先生久病缠身且每况愈下,但得知消息后心中还是非常难过。师弟提议从网上订制花篮,联名献于先生灵前。后与师母通话致哀,又委托在复旦的师兄代表我们送先生最后一程,才稍觉心安。斯人已去,但先生的音容笑貌,却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第一次结识严先生,是大三时在他主讲的实变函数课上——那时我们都把大牌教授称为"某先生"。严先生身材魁梧、声音洪亮、气场强大,一口带扬州口音的普通话,把一门抽象难懂的课程讲得深入浅出、形象生动。严先生真地不像传统意义上的数学家,他自己调侃说,文革期间曾被红卫兵误认为是码头工人,而学生们在背后则呢称他为"老严"。严先生和其他老师一起主编的《实变函数论与泛函分析》(上下册)是国内最早的实变和泛函大学课程教材,内容丰富详实,纸劣而文优,勘称经典。也是在严先生的课上,我第一次听说了 Lennart Carleson、Per Enflo 等瑞典著名数学家的名字和他们的成就,谁知几年后自己竟来到他们工作过的大学深造,也算是因缘际会。严先生的专著《线性算子谱理论II》包括了他的主要研究成果,曾获得过国家级奖项。《泛函分析第二教程》是在我们研究生课程讲义的基础上写成的,出版后严先生寄了一本给我。后来我把这些书悉数背了出来,保存至今。



一次课后,严先生问我是否愿意作他的研究生,从此开始了我的学术生涯。读研三年中,除了第一年集中上课外,后两年主要是先生指导我和师兄弟们读文献、开讨论班。跟着先生,我慢慢地学会了作问题、写文章,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数学研究的大门。那时没有打字机,更遑论电脑打字了,所有论文全靠手写然后复印,现在看来真有点土。在先生的指导下,我在国内的数学刊物上发表了几篇文章。读完硕士后我决定不再继续攻博,改为北上就业。先生虽然感到惋惜,但也表示理解。先生的多年教诲、临别时的谆谆嘱咐,我至今铭记在心、不曾忘却,惭愧的是几十年来并没作出什么象样的研究成果。



1986年的秋天,我去西安参加全国泛函分析会议,又见到了先生以及其他老师和同学。那些天除了开会听报告外,和师友们聚餐叙旧、游览古城,过得很开心。不久后,在忙于工作、家庭之余,我又被出国的大潮所裹挟,开始往国外的大学投寄申请信。先生那时作了复旦的教务长,对于学生们的需求——如写推荐信、办成绩单等,都是有求必应。相信80年代中、后期出国的复旦校友们的成绩单上,都会印有严先生的名章,而在我的研究生成绩单英译件上却留下了他的亲笔签名。在国内发表的几篇文章以及毕业后几年的教学经验,对于我申请出国还真起了不小的作用。时空转变、改换门庭,几年后我终于在异域完成学业并取得博士学位,也算对先生、对自己有了个交代。先生是中国本土上成长起来的数学家,但他的学生遍布世界各国,可谓桃李满天下。后来先生作了副校长,很大一部分精力用到了行政工作上。


新千年的一天,我与国内父母通话,得知先生率团去蓉城参加全国大学生运动会,下榻我父母所在大学的宾馆,这大概是他从副校长职位上退下来前的最后一次公务旅行。先生托人辗转打听到我父母的住址,并与他们见了一面。先生说起他一直对我印象深刻,听父母讲到我在外的情况后十分欣慰。其实我不过是他众多弟子中最普通的一个,甚至还没有学完,且多年来杳无音信。承蒙先生厚爱,真是很感动。母亲后来一直懊恼,那天光顾着说话,竟忘了请先生吃顿便饭。其实这种单纯的师生关系,在那个年代也属常见。我怎么也想不起,在求学期间和老师们有过什么更多的诸如请客送礼之类的私人交往。光阴荏苒,我终于在研究生毕业近二十年、去国十多年后第一次回母校看望老师、同学,并去家中拜访了先生和师母。那时先生年近古稀并已退休数年,除了还教一点书外,主要在家里含贻弄孙,其乐融融。先生身体尚健、精神也好,只是头发白了些,见我去了非常高兴。后来就听说先生病了,他的身影渐渐地退出了公众视线。


去年年底,师弟回校参加班级大学毕业三十周年庆祝活动,去看望了先生。那时他已病了很久,不大认识人了。和师弟在邮件中谈起这些时,我们的心情都很沉重。因此我想,一定要在近期再去上海看看先生,由于牵绊太多,始终未能成行。尽管我常常安慰自己"以后还有机会",但自从过了今年的万圣节,却再也没有"以后"了。下面这段话是从师弟最近的邮件中摘录的:

"It is my profound sadness to hear this horrible news. I paid a visit to Prof. Yan every time I returned to Shanghai.  He was always very happy seeing me, though I was not sure whether he could recognize me. Last time was December 29th, 2011, and that turned out to be the final farewell..."

先生过世后,和师兄弟们的电话、邮件中大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严先生是个好人"。先生一生为人坦荡、刚直不阿、嫉恶如仇。在我心中留下的永远是他病前的模样——气宇轩昂、谈吐睿智、声若洪钟。虽然我今生再难有什么成就和建树,但像先生那样,认真做事、诚实做人、做一个好人,还是可以努力做到的。敬爱的严先生,一路走好!


严先生千古!



严先生天堂纪念馆网址: http://www.waheaven.com/m/265903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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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复旦人喜欢去黄山浪?

高考改变命运

在复旦最难忘的几件事

复旦对我的一生影响

这四十年,我都干了些啥

中国腾飞的见证者

我在国外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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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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