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高考四十年 |吃冰砖（78新闻 宋毅)

吃冰砖

78新闻 宋毅

现在很少吃冰砖，生活水平高了，要吃就吃高档的雪糕和冰激凌。要不是去复旦大学的校园，要不是路过校园犄角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卖部看到冰砖，我也不会吃得这么爽。

2015年3月下旬在上海跟将近二十位大学老师同学聚会了一次，第二天有空特意去复旦逛了一圈。大学同学陪着我。

大学四年很匆忙，当时只觉得校园是一个临时寄宿的地方，所有精彩的都等着大学以后才发生呢。毕业三十多年校园还留在脑子里的，都是一些生动的细节了，包括吃零食。那时穷，几乎什么看上的都买不起，冰砖只是勉强一个月吃两次，太奢侈。我大学以前在北方没有见过冰砖。这些年到上海，还特意走着逛街和大学同学一起找冰砖，只找在大学小卖部吃过的那种，蓝色外包装，白色油纸包着的，味道独特，口感细软。那香味绵延不绝，一直留到现在呢。

现在的冰激凌也好吃，但是味道过于浓重了，奶味太大，有的还是高档巧克力包着。那时复旦东南角小卖部里的冰砖，味道清香。要快一点吃，否则冰砖就化了，从纸壳子里流出来，满手都是。

可惜的是在故址那个小卖部没了，一个需仰头看的高楼占了那块地方。我们嘟囔着，扫兴而去。然而刚走几步有个小店吸引了我，小店能复印、卖烟酒饮料，像当初宿舍楼最角落清洁工放扫把簸箕的小屋。我还在找旧时的冰砖。“不会有吧，”同学嘴上这么说，也帮我看一个又小又旧的冰激凌冰箱。

我话都快说不出来了，真的有！我的嗓音肯定大了，售货姑娘抬眼纳闷地看着我。把冰砖拿在手里，我撕开包装时有些着急，厚纸包装依旧，刚出小卖部就咬了一大口。“怎么样？是过去的味儿吗？”看着同学，我说，“对不起，等会儿，”我深喘一口气，我笑了，打心里高兴，我说，“对不起，我流眼泪了，看我，有点激动，”我拿着冰砖两三秒钟，笑着，同时带着泪。“来，分你一半，还是很好吃！”

听着好音乐，看着好景色，听着好故事，我流过眼泪，现在，吃着冰砖我竟然也流泪。售货姑娘如果看见，会不会以为冰砖被我吃出毛病了啊。如果我解释给她听，说我就想吃这口，三十多年前就馋就喜欢直到现在，她应该能懂。

眼前的校园几乎很少过去的影子了，宿舍楼旁宽阔的南京路怎么看怎么不认识，窄了；走了半天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我们系的外系的，都不认识，人们穿着变了神态变了连走路的姿势都变了；建筑也不同喽，看着心里真难受。哪天就像外滩，虽然好看了走着舒服了，但是滋味完全变了。美国电影《毕业生》讲的故事跟我们从复旦毕业不是一回事，但是里面的歌儿透出的怀念过去，差不多的。歌词有一句说，那颗种子已经埋在我的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