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高考四十年 |缺席毕业照（78新闻 宋毅 ）

缺席毕业照

78新闻 宋毅

“各位留意了吗，本班毕业照，宋毅缺席，”跟我同寝室的飞飞昨天在班群里说。昨天，新华社摄影记者出身的陈小鹰为了给校方我们7813的毕业照，翻拍了照片转到群里。我问，有谁知道我为啥缺席的吗？飞飞不做声；我的好朋友徐澎也拿不准我去哪儿；我们当年的指导员龚老师像发现新大陆，惊讶于我不在毕业照里。面对班级历史的探究，我这个当事人没有立刻说出真相。这张毕业照已经公开在大家聚会的场合多次，居然没人察觉我不在里面。这下勾起了我对当年的回忆。他们几个都应该知道我缺席毕业照的原因啊。看毕业照上的日期，已经过去35年。这么多年人间无数大小事情占据了我们的记忆，毕业照前后几天太微不足道，忘记就忘记吧。

临近毕业时，龚老师肯定百忙，众多琐事不可能都放在心上。昨天龚老师说，“宋毅是什么情况，已经不记得了”，我理解她不记得，但我感受着对过去的回忆，沉默了好一会儿。白驹过隙啊。

其实龚老师是第一个知情人，我向她请假时，她面露难色，说，毕业照你不在，大家会很遗憾的。我当时能感到她是从指导员的高度看我们每一个同学。多年之后我体会到，遗憾的不是“大家”，是我。

临近照毕业照的那几天，全部课程已经结束，许多同学在紧张地定稿毕业论文，很多上海同学平时就不在学校了。教学楼空荡荡，学校的南京路显得人影稀疏，宿舍的走廊里半天不见一个人，大家心思浮动，等待着毕业分配工作的开始。我立刻打定主意离开几天，不巧的是，这几天里包含着照毕业照的日子。

龚老师，我不在意一张毕业合影，我错过了毕业照没关系，我记得我搬出很多理由，说服龚老师。只有我们俩隔着桌子坐在寝室里。我记得窗外空荡荡，走道偶尔有人。当然，龚老师最后是给了我一个大家熟悉的带酒窝的微笑，同意我请假离校。现在看来，我肯定没有感到应该多跟同学们在一起，没有感到时间宝贵大家眼看就会分手各奔南北。环绕在我们同学之间的亲密的友情，那时还没有在我心里。

我不反对毕业照，我只是个缺少集体主义的自由散漫分子，过分强调个人的意志。我也想过毕业照，那就是，缺我一个人不明显。现在再看毕业照，我当初的选择很狭隘。是的，大家不缺少任何一个个人；一个小螺丝钉，没有拧在运转良好的大机器上，什么都不是。

我喜欢看这张毕业照，看过很多次，我会一个一个面孔仔细看。昨天我看了77级的毕业照，很多人我都认得，非常亲切，好像在六号楼走廊里在全系大会上遇见了他们，真想打招呼啊。

最后交代一下我缺席的原因，也是我如实告诉龚老师的，我是去武汉看望几个月前交的女朋友。当然我还告诉了徐澎，也告诉了飞飞，并且嘱咐他们别声张。那时上海武汉没有火车，坐客轮往上游走要三晚，回来两夜，我记得我在武汉住了两晚。来去匆匆，代价是毕业照从此没有我的身影。

往事肯定会如烟般地淡化，温习的时候真的感到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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