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高考四十年 |当年，我向法国总统献花（77外文 张筱薇）

当年，我向法国总统献花

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法语专业77级学生张筱薇

今天是2017年8月24日，是“复旦大学恢复高考40周年筹备委员会”征文、征物截止日的第二天。因出国时日久长而早已打消了参与征集念头的我，在我们77级英文专业同窗好友的几番督促下，刚返回家中就不得不翻箱倒柜了一番。当终于找到了那2张有意义的照片时，一段尘封的记忆也随之打开……

那是在1980年10月下旬，时任法国总统吉斯卡尔·德斯坦访问中国，同邓小平、邓颖超等中国领导人会见，并与邓小平就国际重大问题和发展双边关系深入交换了意见。法国是新中国成立之后最早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外交关系的西方国家之一，1980年德斯坦总统的访华也是改革开放初期西方发达国家的第一位领导人对于中国经济建设的支持和肯定。

当时正值中法关系发展的关键期，为增进法中友谊，德斯坦总统特意安排访华期间进行一次演讲，并指定演讲在复旦大学进行。消息一传到复旦，立刻成了全体师生们心目中的大事。需知，这是改革开放后第一位西方国家的领导人在中国高校所做的第一次演讲！更让复旦感到十分荣幸的是，法国总统未选择北大，未选择清华，偏偏选中了复旦大学作为他的演讲之地。众所周知，领导人若要在异国进行演讲，并非仅仅是友好信息的传递和对他国文化的尊重，演讲之地的选择，同样显示了领导人对所选之地的认可和他在传递思想时对受众群体互动反馈的考虑。

复旦师生们的自豪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为迎接法国总统一行的来访，上至校长苏步青，下至全校师生，如同一台整齐划一、井然有序的机器被充分调动了起来。记得当时文科各系，特别是外文系、新闻系和中文系77级、78级的同学们，更是各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大家都想为复旦增光，都想积极参与，都想为总统来访做点什么……演讲之地被理所当然地安排在复旦校园久负盛名的相辉堂。绿草如茵衬托下的相辉堂早早就装饰一新了，迎接远道而来的法国总统一行和世界各国的记者。相辉堂的主席台上拉上了巨大的中法文横幅：热烈欢迎瓦莱里·吉斯卡尔·德斯坦总统！经中法双方的安排，德斯坦总统演讲的程序也被一一确定，其中一个重要程序是：演讲之前由复旦学生向总统和夫人献花。校方将此任务交给了我们外文系，外文系安排由我们77级法语专业的两位女生负责：我被指定向总统献花，陈海洋同学向总统夫人献花。同时，学校还要求我俩的着装要时髦靓丽、大方得体。外文系领导最后要求我们身着色彩鲜艳的毛衣接待法国总统一行。

接到任务后，我和陈海洋既感到十分荣幸，又感到忐忑不安，因为当时还是改革开放初期，同学们的着装都比较土，毛衣一般都不直接穿在外面，更不用说当时我们仅有的几件毛衣都比较旧，那肯定是穿不出去的。但当我们急需漂亮毛衣的消息在外文系9号楼宿舍传出后，有新款毛衣的女生都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给我们试衣。我已不记得曾经试穿过多少件毛衣了，只清晰地记得当时试穿、被打量、热烈地讨论、否定和肯定的每一个时刻都十分温暖，充满着浓浓的同窗之情。两件高领的细绒羊毛衫被最终敲定！接下来是发型设计。大家一致认为我们应该去理发店打理发型。这样，我和陈海洋又特地去五角场的理发店做了美发，抹了香油……我们那个年代读书的女生，一般都是素面朝天的，但是接待法国总统一行可不行啊！外文系的女生们集思广益，随后推举当时会化妆的女生为我俩打扮。记得当时拿出的粉饼、眼影都是很一般的产品，最后画到我俩脸上的效果绝对是“浓妆艳抹”，当时的感觉好似去上台表演……

有一个细节记忆犹新：当我和陈海洋打扮一新，从9号宿舍楼前往相辉堂时，我们惊呆了：这段路程较长，途径复旦很多主要楼群，那里平时都是人来人往的，但彼时彼刻居然万人空巷！除了偶见几位外国记者外，整个校园成了一个静谧的世界，我们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皮鞋迈过石板的声音……

当我们到达相辉堂时，热烈的气氛扑面而来：只见人头济济，但欢迎的队列整齐有序，外文系被安排在最前面，77级的同学被安排在最靠近会场的台阶处，总统一行会从那里经过嘛！会场内的热度更是高涨：座无虚席，连后排和走道两旁都站满了热情的师生们；各国摄影记者临时搭建的梯子足有3-4米高，占据了相辉堂最有利于拍摄的位置；我和陈海洋手捧鲜花，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上，当时的心情兴奋而又紧张。突然间，相辉堂外响起了欢呼声，总统一行到啦！只听见外文系的同学们用法语整齐地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德斯坦总统一行在市委书记兼市长汪道涵和校长苏步青的陪同下微笑着走进了相辉堂，总统和夫人在主席台前排正中间入座，汪道涵市长、法国外交部长及苏步青校长也在前排入座。演讲会由校长苏步青主持。当我听到上台献花的命令时，因为紧张而脚下如飞，记得我带着陈海洋一前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地从正面右侧登上了主席台。当我站在德斯坦总统面前时，他正与后面的一位部长交谈，全然不知我的到来。我只能用法语不断地招呼他：“总统先生，您好！”德斯坦总统闻声转过头来，立刻起身迎接。这时，我大声地对总统先生说道：“总统先生，请允许我代表复旦大学的全体老师和同学向您献上这束鲜花……” 德斯坦总统微笑地接过我手中的鲜花，同我热情握手，口中则不断地说着：“谢谢！谢谢！非常感谢！” 与此同时，陈海洋同学也向总统夫人献上了鲜花。新华社、人民日报社、解放日报社、文汇报社及各大电视台同时记录了当时献花的情景。

在我们向总统一行表达了复旦学生的热情之后，法国总统，这位后来当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的德斯坦先生发表了睿智风趣、激情洋溢的讲演，演说自始至终充满了对中国的期待和友好，充满了对复旦师生的关注和欣赏，而复旦师生则以多次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回报法兰西总统。记得他的演说几次引用中国的古文和毛泽东诗词，印象最深的是他引用庄子与惠子对话的一段：庄子曰：“倏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矣，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苏步青校长在随后的致辞中也以同样幽默风趣的语言点评德斯坦总统的演讲，同样激起了相辉堂里阵阵掌声……

一晃37年过去了，时过境迁，然往事并不如烟。

1980年10月17日邓小平地会见德斯坦总统

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邓颖超会见德斯坦总统

1980年10月21日 法国总统吉斯卡尔.德斯坦总统访华 77英文张筱薇校友向总统献花 77英文陈海洋为总统夫人献花

尊敬的77、78级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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