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书记亲切会见西迁复旦人--卢烈英校友

2020-04-26|复旦人物

4月22日,习近平总书记来到西安交通大学,走进交大西迁博物馆,参观交大西迁的创业历程和辉煌成就展,亲切会见了14位西迁老教授并发表重要讲话。


在这14位老教授中,有一位“西迁复旦人”卢烈英。


回望西迁的六十四年,卢烈英说,“我不后悔。”在一次采访中,他勉励后辈:“发扬爱国、奋斗精神,做西迁精神的新传人!”


人物卡片


卢烈英,1931年出生,1952年8月复旦大学新闻系本科提前毕业,1953年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班毕业。1953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53年8月起在交通大学任教,1956年8月迁校时为马列教研室教师,首批随校西迁来到西安。曾任西安交通大学社科系系主任、社会科学研究所所长,交大附中首任校长、西交大党委委员等职;多次荣获教育部优秀教学成果奖、优秀教材奖,并被评为陕西省科教系统优秀共产党员、陕西省优秀教师、先进教育工作者等。


2017年11月30日,《西迁老教授给总书记的一封信》寄往北京,15位老教授联名去信的尾页,第三位署名者是1952年本科毕业于复旦大学新闻系的卢烈英。2017年12月11日,习近平总书记回信并做出重要指示,对西安交通大学写信的15位老教授致以崇高敬意,祝他们“健康长寿、晚年幸福。也希望西安交通大学师生传承好西迁精神,为西部发展、国家建设奉献智慧和力量”。2018年新年贺词,总书记再一次提及,“2017年,我又收到很多群众来信,其中……有西安交大西迁的老教授……他们的故事让我深受感动。广大人民群众坚持爱国奉献,无怨无悔,让我感到千千万万普通人最伟大,同时让我感到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2020年4月22日,习近平来到西安交通大学,走进交大西迁博物馆,参观交大西迁的创业历程和辉煌成就展,亲切会见了卢烈英等14位西迁老教授并发表重要讲话。习近平指出,“西迁精神”的核心是爱国主义,精髓是听党指挥跟党走,与党和国家、与民族和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具有深刻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习近平强调,要坚持党对高校工作的全面领导,坚持立德树人,建设高素质教师队伍,努力培养更多一流人才。


2020年4月22日卢烈英(坐者左三)

受到习近平总书记亲切接见


立足西部,形势严峻:

“在世的西迁老教授不多了”

总书记的回信和亲切接见对卢老而言,是两个“没想到”。一没想到总书记当时就回信了,且回信如此迅速;二没想到总书记在新年贺词等重要讲话中,给予“西迁精神”如此之高的重视、鼓励与肯定。


事实上,从信封寄出的那一刻到如今,卢老他们写信的初衷是朴素的:在学习十九大报告的过程中,大家对当前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向深有感触。


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转向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在卢老看来,“西部的人才流失很严重,这是很明显的。迁校过来以后,西安交大前几年的学生中可以说绝大多数都是南方的、沿海地区的。等过了几年后,南方学生没有了”。


不仅是学生,教师队伍里也有这样的情况。“像我们这样的老教师是扎根了,但也有走了的,走了不少。改革开放初期,骨干教师流失了五百多人”。这些走掉的教师,有一些是叶落归根,有一些是感到西部同沿海地区差距巨大。


西迁以来,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西安变化很大。而在此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西安都没有发展。一方面,以卢烈英为代表的老一辈西迁人急切地感受到,国家、特别是西部的发展需要“胸怀大局、无私奉献、弘扬传统、艰苦奋斗”的西迁精神;与此同时,在世的西迁老教授日益稀少,留给他们做工作的时间不多了。


因此,他们给总书记联名去信,希望通过爱国奋斗的教育,鼓励青年知识分子扎根西部。能够有更多人到西部来,扎根西部、建设西部、发展西部。卢老知道这很难,但是,“我们老一代人在来了西部以后感到,西部不发展,咱们中国的全面小康就无法实现。”


2017年11月底,15位西迁老教授通过学校党办把信发出;12月初,中办回电,说总书记看到信了,而且有指示。到了中旬,陕西省委书记胡和平亲自来到学校党办,宣读总书记的指示。“陕西省委和西安市委高度重视这个事情,他们把西迁精神作为动力,作为推动西安建设的动力”,这使卢老感到宽慰。


卢老见到母校后学专程前去看望,非常高兴

(钱威丞 / 摄)


求学时期,复旦奠基:

“复旦给我的人生指明了方向”

1950年,卢烈英19岁。


彼时国家刚刚解放,尚未实现统一招生,所有学校都要自行报考。卢烈英填报了两项志愿,一个是江南大学工商管理专业;还有一个就是复旦。由于对复旦的院系不甚了解,又考虑到“复旦历史系名人最多”,周谷城、周予同等大师名震天下,因此在志愿填报中,他写下了复旦大学历史系。在同时拿到了两校录取资格的情况下,最终选择了复旦历史系。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因国家需要,复旦本科学制缩短为三年,相当于今天的提前毕业。第一年学习结束,他和另外一位同学商量,决定转到新闻系。转系需要考试,当时历史系主任周予同并不同意,他们跟周先生磨了半天,做了大量工作。最终周予同签了字,卢烈英二人才得以参加新闻系的考试。最终两个人都获得了录取资格,通过考试转到了新闻系。


当时的高等教育,所有青年知识分子都要接受锻炼、接受改造。那段经历对卢烈英的影响是巨大的,他从那时候开始了解阶级立场、懂得阶级分析。在复旦新闻系求学的日子里,他先参加了“镇(压)反(革命)”运动,给闸北区公安局整理反革命资料;一段时间后加入“土改”。在这样一场动员了新闻系整个年级的集体行动中,卢烈英先去了安徽五河县,之后又去到灵璧县,在土改中担任副组长。


土改时期留影


土改结束,对卢烈英而言意味着学习的开始。当时的新闻系还在相辉堂旁边的200号小楼上课。卢烈英记得很清楚,系主任王中给他们上新闻学概论,舒宗乔给他们上摄影;还有居欣如、朱振华老师等等,这些都是他在复旦求学的重要引路人。除去专业课,另一处使他印象深刻的地方在于,复旦不仅名教授多,而且选课听课的自由度极高,当时他选修的写作课,课程教师就是中文系的大师。


虽然在复旦受教育的时间不算很长,总计不到三年。但在卢烈英看来,这段经历对他的人生来说是奠基性的。“当时我是个比较幼稚的青年知识分子,在复旦的那段时间给我的人生指明了方向”。这个方向,是指在复旦的经历,让卢老知道要接近工农兵、为工农兵服务,培养了他的党性意识、阶级立场,“这些都是复旦时期打下的基础”。当年复旦求学时的场景,卢老历历在目,如数家珍。“当时复旦园里,大家很喜欢一起唱苏联歌曲《再见爸爸妈妈》,因为很多同学报名抗美援朝上了前线。我们当年就立志,今后要服务国家,感觉要对得起他们,他们是为我们去牺牲的。”


1952年底,中央决定要培养建国以后第一代马克思主义宣传员,在中国人民大学开办了一个研究生班,请了苏联专家担任教员。这个宣传员研究生班的学生,有一批是来自军队、中直机关部委的老同志,有一批是精挑细选的青年学生。当时复旦共有两个名额,21岁的卢烈英成为了其中之一。


“当时,苏联教授给我们上课,我们拼命记笔记。我当时体会最深的就是苏联教育的习米那(seminar),每个单元集中教学结束后就会来一次习米那,进行讨论,然后老师总结辅导”。因为国家需要,所以这个研究生班也提前至一年毕业。


毕业后,卢烈英迅速被分到交大担任马列教研室教师。


这一年,他23岁。


胸怀大局,心有大我:

    “我不后悔”    

求学复旦时期的卢烈英


1954年进入交大的两年间,青年卢烈英成长很快。他刚到交大时,交大只有理工科、管理学科,唯一的文科是马列教研室。进入马列教研室后,在校长彭康的支持和帮助下,卢烈英的授课水平有了明显提升。


1955年,高教部下发通知,中央决定把交大迁到西安。彭康召开了校务委员会,宣布了中央关于交大西迁的决定。


此时,知识分子的面貌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四项改造后,知识分子的觉悟提高得很快。当时中央开了一个知识分子会议,会上周总理宣布,知识分子已经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了。知识分子为此非常受鼓舞,家国情怀也因此澎湃。


迁校的动员过程很民主。“当时你可以直接讲,你有困难没有,都是一对一谈话。有什么困难,是不是需要照顾都可以提”。迁校得到了大教授名教授的一致拥护,当时有三句话风靡整个校园:



党的需要就是我们的行动;

党叫我们到哪里去,我们就背起行囊到哪里去;

哪里有事业,哪里有爱,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卢老回忆,校园里当时谁讲要照顾,好像非常不光彩。大家基本都不要照顾,都积极踊跃地报名,动员过程非常顺利。


但越是顺利,越显出西迁精神的可贵。当家国、时代的宏大使命落到个体命运的时候,“大我”和“小我”的博弈绝非看起来的那般轻松。


25岁的卢烈英,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迎来了人生中或许是最艰难的一次选择。


他是一个孝子。卢烈英家中四个姐姐,他是唯一一个男孩。父亲去世后,他母亲一直跟随儿子生活,住在沪上的大沽路。此时,四个姐姐因工作被分配去了外地,分别在青岛、北京、沈阳和南京成了家。一直以来,母亲想跟儿子一起生活的态度十分坚决。


但母亲不愿意到西部去,一是年纪大了生活不习惯,二是西部风沙大,她身体吃不消。卢老也不想叫母亲去西部吃苦。所以当时就想把她留下来,但留下“就没人管她,因为一直是我们俩在一起生活,这是一个矛盾”。


这时卢烈英开始真正明白,何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西迁离沪的话就意味着对不起她。


与此同时,房子也是个大问题。当时在交大,每个职工都有一套住宅。要西迁的话,房子就要交掉。


当时交大党委副书记曾单独找他谈过一次话,出于上海也缺少文科师资和卢老当时女友在复旦的双重考虑,组织提出可以照顾他,让他留在上海。


“不用照顾”,他当场给了答复。


本在南京的三姐向组织汇报了难处,重新调回了上海。他因此把母亲交托给了本在南京的三姐。随后交了房子,毅然动身前往西安,成为了西迁史上首批教师。但扪心自问,对于亲情,卢老至今心中怀有歉疚,“我一辈子对不起妈妈”


“后来也有人问,交房子后悔不后悔。对我们来说,看是什么价值标准了。从个人来讲,当然有点后悔,但是从国家需要、从我们到西部工作来讲,这不后悔”。


选择确实艰难,但他绝无后悔。


卢老总说,爱国要胸怀大局,心有“大我”,“这八个字很要紧”。心里不能光考虑个人、装着“小我”,要考虑“大我”,祖国、民族甚至有时整个人类命运共同体。心有“大我”,就要无私奉献。“大我”这个事情讲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大我”和“小我”经常会有矛盾。“无私奉献”、“舍小我取大我”实际操作起来,远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


卢烈英珍惜每一次参加西安复旦校友会活动的机会


攻坚克难,同向同行:

“西迁精神是一种集体主义”

这种“不后悔”不是无根无源的。在卢老看来,爱国、奉献、奋斗的西迁精神不是口号,更不是个体行为,而是一种集体主义。西迁时,前辈和同事们的选择使他震动极大。当时他记得有一位校医,在徐汇区有一套小洋房。这位校医同志选择了举家西迁,直接把小洋房上交给了学校,作为西安交大上海办事处。


还有一些大教授、老教授,他们的房子地段“还要好”。当时动力系的陈学俊院士,他家本在在南京东路和平饭店后方的牯岭路。这是一个很好的地段,陈院士也把房子交掉了。陈院士当时这样讲,“房子留着总是一个牵挂,我要到西部去了,就打算在西部扎根了,一辈子就在西部了,这房子就算了”。


所以卢老感叹,他们这一批年轻人到西部来,之所以能把爱国、奋斗、奉献的精神转化为自己的实际行动,其实很重要就在于——老干部、老教授,他们给当时的卢烈英们树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榜样在前,但西迁的难也确实无法回避。连卢老都忍不住感叹,“扎根西部真的很难”。从物质到精神,再到生活方方面面的细节,都难。


对卢烈英这批最早的西迁人,搬家是他们当时最“害怕”的事。特别是一整个家要全部搬过去,就怕缺这缺那。很多人钢琴、沙发、锅碗瓢盆都搬过来了,包括那些煤球炉子都带了过来。正常情况下搬迁情况应该极为复杂,但当时“我们觉得迁校非常轻松”,后勤在其中居功至伟。


当时办理迁校手续,卢烈英一到后勤处登记,签字批准当场完成,且立刻分好了西安房子。“譬如你被分到了西安交大一期宿舍,然后你到上海家里,跟后勤职工说一下哪些东西要搬走,他们会马上搞出清单。之后打包、登记、装运,再到车站送达,一直送到你家里,我们再也没操过心”。


很多后勤职工那段时间累倒了。整个团队二十来人,当时西安交大什么工具都没有,只有一辆铲车。像钢琴等大件物资,是十来个人一起抬上的三楼,“这些全校一盘棋的故事确实使人很感动”。所以卢老反复强调西迁精神中的奉献、担当,是一个整体价值观、整体人格。


搬迁完成后,新的问题接踵而来。自然环境恶劣、饮食不适应、住宿硬件落后等等,每一项都在对他们提出考验。自然环境上,西部的风“非常恐怖”,风大到让南方人无法想象;饮食上,当时的情况很像小品《换大米》:每到礼拜天,卢烈英就骑着自行车,扛着一袋面,到长安县、灞桥去换大米。“怪得很,我们这些南方人,馒头面条吃不惯,吞不下去,每餐一定要吃大米。西安市已经照顾我们,给我们增加了三斤大米,还是不够,只能拿面粉拿粗粮去换”。住宿上,当时没有煤气。对卢老而言,生炉子是一件“怎么也学不会”的事情。大家每次生炉子,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当时没有煤饼煤球,只能把土煤块买回来,自己做煤球做蜂窝煤,“这个苦呀,确实苦”。有两年还碰上了粮食困难时期,卢老靠着上海三姐的支援,靠姐姐们接济的粮票、寄的食物挺过了那段艰苦岁月。那时的红烧肉一斤八毛、鸡蛋一斤五毛,还常常买不到。那段时期,“我们整个人都是浮肿的”。


尽管如此,当时还是“有一批复旦同学都来了西安,姚宗仪、孙传镐、方端渝都是和我一起毕业分配来的,他们都积极得很”。方端渝后因工作变动调离,姚宗仪、孙传镐则是和他一样,在西部扎根了一辈子。对卢老而言,西迁精神所以能够同井冈山精神、焦裕禄精神等一起,如光明日报所言成为党的精神谱系一个分支,关键在于总书记说的,西迁精神的内核是奉献,是与党的事业、党的需要同向同行。


初到西安时大雁塔下的复旦人合影

姚宗仪(左一)、孙传镐(左二)、卢烈英(右二)、方端渝(右一)


从无到有,从有到强:

“幸福真是奋斗出来的”

日历翻到2020年,卢老89岁。


西迁至今,卢老已经扎根西安64年。回望自己的一生,“的确非常坎坷”。


20世纪50年代中期,卢烈英成为首批西迁到校的教员。因为一些老同志没有过来,他被提拔做了马列教研室的党支部书记。当时在交大,马列教研室是唯一的文科,一个处级单位,“等于一下子就把我提拔成处长了”。1956年,卢老被破格提拔为讲师,享受了讲师这一高级职称待遇,每月工资98块5。


当时教育部给了西安交大一个任务,即在西部扩招,要招一万两千 人,办成万人大学。当时上海的招生规模只有几千 人左右,办成万人大学的难处在于,部分教授还没来。他们想来,但家里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来不了,所以少数人要顶下来。


当时卢烈英这批西迁教员中有一句口号:绝不能影响学生一堂课,绝不能耽误一次实验。这种情况下“我们有时候是一个人顶两个人用的”,老校长程士英亲自上讲台讲基础课,哪边缺老师就得顶上。迁校不容易,但建校更困难。


当时真正是大家团结一致,艰苦奋斗,现在总书记说‘幸福是奋斗出来的’,这句话我特别有体会。之前在接受中央电视台采访的时候,我也说了这句话,因为真有感触,幸福真是奋斗出来的”。那个时期,教育部要求大家马上着手办新专业。筹备新专业这个事情很难,没有经历过可能没有体会。“我们当时是白手起家,没有教授没有教材,没有教学计划。所以你要搞教案搞教材,定教学计划,找教师”。


回忆自己在西安交大的岁月,卢老最高兴的是为学校做成了两件事:一是在他来之前,西安交大没有文科。他到以后,以马列教研室为基础,筹备了第一个社会科学系,他任第一任系主任。后来又成立了第一个社会科学研究所,任第一任所长。西安交大从此以后不再是一个纯粹的理科院校,这个社科系是全校文科的“孵化器”、“老母鸡”。此后,管理学院、法学院等文科都“开花了”;第二件事情的起因,则是文革期间西安把原来的附中收归市里并改为了八十三中。后来,交大领导去请卢老另外创建西安交大附中,当时卢老还未离开社科系,只能同时兼任附中首任校长,两头创业、两手抓。附中重建初期,他们的有生力量、连同校长在内只有三人。如今,附中已经成为了全市甚至全省中学教育的名片。


“幸福真是奋斗出来的”,这道证明题,卢老做了整整六十四年。


上一次回到复旦


“我对复旦的感情很深”,但随着年岁渐增,卢老越来越感到,参加校友活动愈发力不从心了。上一次回到复旦,他在“登辉堂草坪上滚一滚”就算追忆了青春。如今同学越走越多,同学聚会也“聚不起来啦”。


卢烈英赠言复旦新院学子(周晔 / 摄)


2018年,他用六十八年复旦人的身份写就了留给母校后辈的赠言:“发扬爱国、奋斗精神,做西迁精神的新传人!”今年,复旦大学建校115周年之际,卢老也将迎来自己入学70周年。


(本文作者分别为新闻学院团委副书记和复旦大学党委党校办公室主任兼组织部副部长)


文       字


钱威丞 周晔


图       片


除注明外均为受访者提供


编       辑


李   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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