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复旦人丨杨敏婕:武汉,我的第二故乡

2020-06-09|防控抗疫

青春由磨砺而出彩,人生因奋斗而升华。在疫情风暴中,杨敏婕冲锋在前,真情奉献,成为战“疫”中的一束光。


《复旦人》杂志独家专访了华山医院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队员,“第四届复旦大学青年五四奖章”获得者杨敏婕校友。


本期“抗疫复旦人”,一起来看看她“无惧风雨,彰显青春力量。勇挑重担,践行使命初心”的抗疫故事。





2月4日,杨敏婕随华山医院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奔赴武汉,他们在武昌方舱医院奋战35天。


3月18日,她和同事转战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光谷院区ICU,接力战斗13天。


近两个月的援鄂战斗之后,她说:“武汉像我的第二故乡”,有这辈子永远忘不掉的情谊和武汉落樱缤纷的春天。



▎文字褚菊梅

▎编审恽小婧


杨敏婕



杨敏婕,2006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临床七年制,2017年获传染病学博士学位,2020年5月获得“第四届复旦大学青年五四奖章称号”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急诊ICU党支部书记,急诊科主任助理,主治医师

华山医院支援武汉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医技组组长、华山医院支援武汉医疗队三纵队临时团支部书记、青年突击队队长





“我是一定要去的”


大年三十晚上,在和家人吃年夜饭的饭桌上,杨敏婕的手机里传来消息,上海第一批援鄂医疗队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出发,她所在的华山医院也派出了一名医生、三名护士驰援武汉。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杨敏婕当晚即向医院领导提出了申请。


正式出征电话是2月4日凌晨接到的,“没有说去武汉的具体任务,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当时是没有怎么考虑,直接就答应了”。在她看来,作为医生、作为党员,义不容辞。“这是国难,我是一定要去的!”


疫情当前,刻不容缓。凌晨接到通知,下半夜打包,早上就走。


2月4日晚上8点,列车缓缓驶达。当看到“武汉站”三个字,“就一下子感觉到了一个战斗场所,要开始进入战斗状态” 。志愿者开着公交车来接医疗队队员去驻地,上车后,工作人员反复叮嘱说:“你们不要乱摸”,细心的杨敏婕发现,“公交车的座位上有很厚的一层灰尘,说明这车子已经很久没有运营了”。不算深的夜,一路的空空旷旷,所有的店都是关着的。虽然驻地在武汉市中心,武昌方舱医院也建在市中心,但除了路灯,一个行人都没有。初识的武汉, “像一座空城,心里非常难过”。


华山医院赴鄂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集体照




与患者的亲密接触


杨敏婕是武昌方舱医院第一批进舱的医护人员。第一天晚上,从晚上6点到凌晨3点,他们集中收治了首批来方舱的50余名患者。这些患者因为被确诊而紧张,当时等待他们的医护人员也有点紧张,“因为从来没有一下子见过那么多的确诊病人”。



杨敏婕印象最深的是第一辆救护车来的时候,“看到上面的病人下来了,大包小包的,还拿着自己的生活用品,包括脸盆、热水袋。他们的脸上是疲惫的神情,和一双双无助的眼睛”。


随着一阵刹车声,又一辆救护车停在方舱医院门口,一位看上去比较年轻的男病人下车以后,当医护人员靠近他时,他快速后退几步说:“医生你们不要靠近我,我(身上的病毒)有可能会过(传染)给你们的。”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


 “他们也是普通的病人,就是因为被病毒感染,不仅大家要远离他,他自己还要远离大家,这种心理上的创伤,对患者个人对整个武汉来说都是巨大的。”杨敏婕红着眼圈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我感觉就是很心酸,先前的紧张、害怕完全消失了,就很想上前去帮助他们”。


杨敏婕在武昌方舱医院


二月的武汉寒气未退,先期开放的500张床位很快收满了患者,因为移动厕所还在室外,再加上电力不稳定,暖宝宝供应不足,“患者进舱后的吃喝拉撒都是问题”。生活设施的不齐全,导致部分患者情绪比较大。“一切都是千头万绪,从无到有,就是在无的那个阶段,然后病人的需求又那么的紧迫,当时真的是有种无力感,就觉得那么多病人,我们到底能做什么才能真正地帮助到他们。”


平时去医院,我们能看到医生的脸,医生也能看到我们的表情,互相之间的交流毫无障碍。但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医生必须穿上厚厚的防护装备来保护自己和他人。“这个防护服一穿,不仅像穿着盔甲在绣花,而且如果就是木木地站在那里和病人讲话,对方不仅听不清楚,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表情。所以我们尽量通过肢体语言,比如我们尽量地靠近病人,在他旁边讲话;躺在床上的老人,我们尽量蹲下来,通过这些动作来表达我们想跟他们亲近。”这样一个拉近和患者之间关系的习惯,杨敏婕团队是从第一次查房开始就养成的。在舱内这样密闭的环境里,与患者“亲密接触”其实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和足够的防护自信,“队员每次进舱之前,我都会帮他们检查防护有没有做到位。只要防护做好,大家就都不怕和病人亲近,把每个病人都仔细地照顾好”。


第一次进舱查房


杨敏婕和团队负责250张床位的患者,一次查房下来要五六个小时。“有些病人到这个时候他是有些焦虑的,他会反复跟你确认自己的病情,一个问题解答好之后,隔了两分钟当你查到第三个病人时他又会过来说‘医生我再问你一下问题,还是想再跟你确认一下……’就这样,250个病人,每个病人问你三个重复的问题,这个回答起来真的是很疲劳的,但是我们都坚持下来,不厌其烦地仔细回答每个病人的问题。因为对他们每个个体来讲,这个问题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们才十几个小时拼命地工作也不感觉到累。”





“我肯定得先上”



这是一场特殊的战役,每个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倒下,除了病人,医护人员的安全同等重要。在进舱前所有人的首要任务是练习穿脱防护服,但即使这样只要是第一次出任务,包括对首批病人进行第一次预检,第一次进舱查房,第一次进污染区,医技医生进医技车等,杨敏婕都会先上,自己先把流程摸一下,然后带着大家一起熟悉,“我也不是不紧张,但我觉得自己作为小组长,我肯定得先上” 。


杨敏婕给医护做急救培训


杨敏婕带领着七名临床医生和两名医技医生组成的小分队,为了在这个特殊时期保证队员能得到充分休息,建立了“做一休一”的弹性排班制,“就是不让他们连续工作”。同时,在遇到紧急任务的时候,即使是半夜,也有人能及时到场,第二天的排班就由后面的医生补上。“我们这个小分队虽然人不多,但是大家都非常团结,因为你进去就是250个病人等着你,你必须能够独当一面。”


武昌方舱医院作为最早投入使用的新冠肺炎患者集中救治医院,同时期共有来自全国各地十五支医疗队进驻,南北差异、工作习惯等都有需要磨合的地方。


战时医院有别于普通的医院,尽快做到各医疗队之间信息的互通有无迫在眉睫。从主管架构、医生和护士的数量、病人住的实地环境等,杨敏婕他们全部用实地勘察的形式进行充分调研,通过院务会、医务会等机会,多沟通、多询问、多做笔记,因地制宜地做流程的应对方案,“所以每天在各个医疗队和办公室之间跑来跑去,工作手机一直在不断地发消息、打电话,每分钟就像打仗一样的” 。


武昌方舱医院运行初期,信息等传递都是依赖手写下来后拍照传到舱外,非常影响工作效率。为了保证舱内和舱外的信息沟通的及时有效,杨敏婕连夜做了一张大的Excel表格,把每位患者的病情信息和诊疗进程都补进去,让查房的医生能够一目了然。在方舱35天,这张表格杨敏婕坚持做了30天,“在刚开始信息系统不健全的时候,我们就是通过这种最基本的方式,保证里外的信息对称,这点非常重要”。由此,查房时间也从最初的5-6个小时,提高效率到后来的4个小时,方舱的诊疗流程逐步走上了正轨。


和华山医疗队一起并肩作战的还有武汉大学人民医院抽调过来的二十名医生。从一月份开始,他们在这个战场连续工作了两个月,在身体和心理上都有明显的疲劳。在这样的情况下,杨敏婕将原本被分配的任务及时做了调整,增加了自己团队的工作量,“作为地方队来说他们已经太累了,能够跟他们协作好,我认为最好的方式首先是能够切实际地帮助到他们,所以我们情愿多做一些” 。


使命在身,必然全力以赴。



“武汉像我的第二故乡”

为了帮助患者解决生活上的困难,方舱医院里临时建了“病员党支部”,找年长的、党龄较高的病人做支委,帮助其他病人及时与医生沟通。“病人在生活上的所急所需,都可以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医疗队有这个物资,我们的医生护士们都会带进去。”杨敏婕解释说,“除了医疗上,生活上也尽可能地照顾到他们。”


杨敏婕与病员党支部联系赠送励志漫画


为人父母,为人子女,最能真切体会人间冷暖。“我们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单亲家庭的确诊病人,按照规定她女儿是要去酒店隔离,但是她女儿只有十岁,所以她在入舱以后就一直哭。两天以后她女儿也被确诊,我们就去跟院部申请看能不能让她女儿到我们方舱来,还给她们母女俩安排相邻的病床。母女俩团聚以后,我们明显觉得她妈妈虽然是生病了,但是女儿能在身边,家人能在一起,看上去却非常幸福。她的女儿也成为我们方舱最小的患者。”


支援武汉,与病毒战斗,与未知搏希望。这些好,武汉人民都记在心里。情人节那天,医院为舱内六对夫妻分别送了鲜花和巧克力。去查房的时候,病人对杨敏婕说:“杨医生,这个巧克力送给你,你们都没有情人节过。”这巧克力按规定是不能带出隔离病房,也因为都穿了防护服根本吃不到,但是杨敏婕的心里非常感激,一直记着。“病人跟我们之间就是有这种他感谢你,所以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你。”


方舱医院首批患者康复出舱是在2月12日。那天阳光灿烂,杨敏婕带领队员就戴着普通的外科口罩,穿着队服,在消杀区外等他们出来。见到不穿防护服的医疗队队员,痊愈的患者们感慨,“第一次看到你们长什么样子,真高兴”。杨敏婕也开心,她觉得这是在方舱工作得到的最好的回报。


杨敏婕与出院病人合影


3月10日下午,随着最后一批49名患者出院,武昌方舱医院正式休舱。


“休舱前我们最后一次夜查房,进方舱里,看到那一张张整齐的空床位,就像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刚刚准备好床位时的那种状态。那种安静的状态下,就想到了前面病人满员的时候熙熙攘攘的场景。”在这个“战斗过、贡献过、豁出命去干过”的地方,杨敏婕和病人、和同道留下了“过命的交情”。


舱内最后一次夜查房医疗组合影


方舱休舱以后,不时会有病人发消息来问杨敏婕什么时候返沪,其中就有最后出舱的一位警察大叔。“他出舱那天回头给我们敬了个大大的礼,我们要回沪之前,他要来驻地看望我们。因为城市停摆没有车,他特地步行了几站路过来,还给我拎了一盒周黑鸭。”


 “这一幕一幕现在想起来就是这辈子是永远忘不掉的。”杨敏婕说,“这样的情谊,这样的情谊下面的武汉,就像我们第二个故乡一样。”


华山医疗队在武昌方舱医院休舱时的集体照



“我们只是换了一个城市工作而已”

休舱之后的一周里,杨敏婕和队友们完成了方舱的收尾工作。


3月18日,她与队友继续转战武汉同济医院光谷院区的重症监护病房(ICU),与在这里战斗的华山医院第四纵队汇合。当时同济医院的ICU建立一个多月后,出现了耐药菌的风险,需要更充足的人员加强院感工作。杨敏婕到岗后,为了尽快把院感控制的事情做好,马上就着手进入病区开始调查,“看看我们到底什么地方还可以再做得好一些”。


杨敏婕在光谷院区


已入仲春的武汉天气转暖,重症监护室里需要穿三级防护,里外三层,还有面屏,觉得气也透不上来。“进去没多久就里里外外全湿透了。”


院感工作责任重大,又要在短时间内做好管控, 病房内的消杀工作繁琐,穿着防护服不容易操作。在保证院感控制质量的前提下,杨敏婕所在的院感团队提出用喷壶加上有效氯进行喷洒的方式替代之前用纸巾擦拭,不仅加大了病区的消毒面积,同时也减轻了ICU内护士们的工作负担。工作方法的改进,操作流程的优化之后,感控情况很快就得以好转起来。


ICU跟方舱医院的区别在于,里面的病人们都是危重患者。直面生死,让一些医护人员在心理上都难以接受。“方舱也有转重,一旦这样都转到定点医院去了,所以在方舱的病人都是病情好转出院的。病人出院的时候,你心情就会很好,就会有成就感。但是在ICU就会有一种无力感,会紧张、会焦虑。”在方舱带领团队的经验让杨敏婕对队员们的心理状态更为关注,一旦发现有情绪问题的苗头,就尽量让他们调整、休息。


作为华山医院援鄂医疗队三纵队临时团支部书记、青年突击队队长,她带领团队在工作之余开展读书、和复旦大学学生团员书信交流等活动,在当时的状态下,能够起到很好的情绪疏导。


青年突击队


在给复旦大学学生团员的回信中,杨敏婕写到:“其实,不想被你们当作英雄来对待,就还是当作普通学姐吧。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我们只是换了一个城市工作而已。”


从冬到春,从冰天雪地到樱花盛开,一切向好,方舱接力休舱,ICU里病人也在好转。渐渐的,马路上开始堵车了;渐渐的,武汉这个城市开始恢复了生机。医疗队驻地旁边的小食店也开门营业了,杨敏婕和队友们特地在回沪前去吃了一碗热豆皮。


终于,可以返沪的消息传来,“当时听到能回去,心情非常激动,因为这说明‘这个仗’我们打胜了!”



为爱前行

从2月4日至3月10日方舱休舱,杨敏婕没有休息一天,短暂休整后又转战同济关谷重症病房,“每天就十几个小时地干,晚上也开机,工作负荷非常大”。回忆起在一线的工作状态,杨敏婕坦言自己也曾有失眠的时候,但还是扛下来了。“我觉得精神的力量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坚信一定能够战胜疫情。而且身为组长我肯定不能倒下来。”杨敏婕一直这样激励自己,同样激励她负重前行的还有后方的同学、同事和家人。


这次在驰援武汉的列车上,杨敏婕接到了当年的班长,也是她的室友发来的消息,叮嘱她在武汉注意防护,但凡家里有任何需要帮助的,都只需言语一声即可,定会全力支持,助她无后顾之忧。


随着疫情的发展,一线的防护物资非常紧缺。2月22日,一条“联系到一批符合隔离病房要求的防护服,倡议大家一起众筹,为一线战斗的兄弟姐妹们多争取一些防护”的消息在同学群“炸锅”,众筹资金瞬间到位,一个晚上的时间,同学们就把远在智利的几百件防护服全部买下来。看到同学群里这个消息的时候,杨敏婕正坐在去往医院的公交车上,“当时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坐在车里一直哭,同事关心道‘你怎么了?’我说,‘你看,我同学给我们弄了这么好的防护服,真的是不好好干都不行’”。


从1999年入学至今已过去21年,当年的校园让她常常怀念,当年的同学情愈久弥香。然而,校园生活的美好远不止于此。


杨敏婕(后排左二)与导师合影


杨敏婕的爱人和她是同一届校友,牵手在校园,生活也在互相理解和包容中延续着对彼此的依赖和信任。


在得知杨敏婕疾赴武汉的消息,爱人的一句“你要是决定了就放心去,家里交给我”,给了杨敏婕义无反顾的底气和勇气。他不仅帮着连夜整理行囊,也自然而然接过了照顾家庭和两个孩子的重任。“他也是我力量的一个源泉,因为背后有全家人的支持,我才能够更加有劲地在前面战斗。”


给杨敏婕力量的还有来自两个孩子的牵挂。


在武汉期间,繁忙的工作节奏并没有给她和孩子们有更多交流的时间,直到有一位记者问杨敏婕要和家人的合影,休息的空隙,当她看到和儿子们的照片,“眼泪唰唰的就下来了,自己都止不住,我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想他们”。


3月2日是杨敏婕小儿子颜秉乐的生日,当时身在武汉一线的她只能将这份牵挂埋在心里,但是队友们却在悄悄为她准备了一份惊喜。“那天他们就一直在问我什么时候进舱,现在想来,他们的确是在准备些什么。等穿好防护服进舱以后在查房的时候,里面还有护士对着我拍照,我心里还在嘀咕为什么要拍我查房呢。”后来杨敏婕才知道,自己的防护服后面队友写上了“颜秉乐,生日快乐!”。



更让杨敏婕感动的是出舱以后队长给她看的一个视频。视频里小儿子说他今天过生日,好多人来,吃蛋糕很高兴,但是他不开心,因为妈妈不在。接着他又拿出一个杨敏婕以前用的面霜罐子说:“我和哥哥都很想你,每当想你的时候,我们就会把化妆品罐子拿出来,闻一下,因为里面有妈妈的味道。你在武汉要加油,因为我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了。我们都支持你!”


这场离别,不仅让杨敏婕留下一段特殊记忆,对两个孩子来说也是一次成长,“我出来了,不能在身边照顾他们,但是我希望给他们做一个好的榜样,教他们如何去爱国,如何做有担当的事情。因为是男孩子,以后长大,他们一定要有这份责任和担当的”。


回到上海后,杨敏婕开始了为期十四天的医学隔离观察。一开始只能待在宾馆的房间里,后来每天有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下楼活动时间。她第一次下楼就看见爱人带着两个儿子来看她,两个儿子看见妈妈就张开双臂要拥抱,惊喜之余,杨敏婕只能远远地隔空拥抱。


4月14日,结束隔离的杨敏婕,在见到来接她回家的爱人时,忍不住哽咽。“一直就是一种战斗的模式,那一刻,我才觉得是真的回家了。”


杨敏婕与两个儿子隔空拥抱


 组稿|复旦大学校友会

 统筹协调|恽小婧 褚菊梅

 文字编辑|褚菊梅

 图文编辑|阿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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