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盛丰:深耕媒体,守望未来
访谈对象:盛丰 95级文科基地班 社区晨报新闻总监
学生记者:18历史地理许诺
复旦岁月:从文科基地班到史地所
作为复旦第一届文科基地班的成员,盛丰校友没有经历高考,在1996年3月就进入了大学——比正常入学提早了半年,当年的文科基地班首先在上海试点,从上海市优中选优,招收了36名学生,而在大学里他也没接触过高数。
进入复旦后,盛丰校友的方向首先是中文,但论文选题与历史地理也有关系,加上大学期间受到史地所周振鹤老师的影响,在1999年-2003年就进历史地理研究所攻读硕士。
其中2001-2002年有半年在德国留学,留学的经历扩展了他的视野,也正是在德国他接触到了日后的职业方向——社区报纸。社区报纸的核心内容就是本地生活,并没有太多大新闻,都是本地一些琐碎小事,但能够为本地生活提供很多便利,比如店铺打折信息等,这些广告对留学生是很有帮助的;另外还会刊登大量本地体育信息,各种各样的业余比赛,体育俱乐部等,对一个10万人口左右的小镇,这很可能写的都是熟人,当地人对此非常有认同感。
“我所在的大学处于一个德国小镇,其实能接触的东西很少,信息源很少,当地报社会把免费的报纸投到我们信箱里面去,内容都是和小镇生活紧密相关的,我在国内没有接触过这种社区报纸,对社区报的兴趣也是在那时形成的。”
走入媒体:从精英文化下沉到大众社区
读研之后,盛丰校友依然在各方面活跃, 他是研究生会的常务副主席,喜欢参加各种活动,看起来并非一位耐得住寂寞的准学者,他的导师周振鹤先生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在论文答辩完成后推荐他去了当时的新闻报社(现在已经整合进入上海报业集团),恰好当时的报社负责人很认可复旦文科基地班的学生,经过短暂的实习期,盛丰校友就获得了正式录用,成为了一名媒体人。
盛丰校友进入晨报,最开始负责的是星期日新闻晨报这一专刊,国外的成熟报纸如泰晤士时报等都会在周日发行一份较厚的报纸,偏向文化旅行与经济评论等,也有很多广告,到现在也是如此。当时新闻晨报也模仿退出国星期日的专刊,主要刊载都市文化,学术沙龙之类的内容,但并不太成功。中国的读者并没有这样的阅读习惯。
到了2007年,盛丰校友就离开了那个星期日的专刊,开始涉足社区新闻,到09年9月份他开始带领团队,创办了第一份社区报。与之前的星期日新闻晨报相比,社区里没有旅行者的诗和远方,也没有学者名流的契阔谈讌,所关注的都是家长里短的市井生活,譬如第一期的采访人物,就是一个社区里抓小偷的联防队员,他一年能够抓50多个小偷。
为了采写这个新闻,盛丰校友和同事们跑在现场,跟着联防队员捕捉抓小偷的现场,这和之前在办公室里通过电话就能完成的旅游文化类新闻有很大不同。这要求记者必须走出办公室,走向生活的角落,“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个个街道的基层行政人员,他们面临着上级部门种种行政压力,基层各种棘手情况都需要他们亲自处理”。也正是因此,盛丰积累了大量上海基层生活的见闻与经验,在基层的琐碎中他学会了理解上海城市的肌理,看到了城市治理的方方面面,看到了政令怎么渗透到毛细网络之中。
09年第一份报纸到今年,盛丰的团队一共在上海55个街镇建立了服务本地的社区报,这基本覆盖了上海210多个街镇的1/4,每份发行量在3万份左右。
“我们的社区报几乎改变了上海原先的社区新闻生态,最开始的社区报纸几乎完全是政府的黑板报——用很不接地气的方式传达政府声音,和地方居民几乎没有互动。我们最开始是希望记者介入主导基层的新闻报道,现在虽然没有完全如愿但也有了很大改变。在新媒体冲击之前,我们的报纸打开率非常高,我做过实验,就是在报纸上一个小角落里留信息让读者发短信,结果一上午手机的短信接收就没有停止过”
困境之中依然坚守
社区报没有财政拨款,也不向用户征收订阅费用,其盈利几乎完全依赖广告主的投放,这和早期互联网内容的盈利模式如出一辙——用免费的信息吸引流量,再通过广告变现。
随着移动互联网和新媒体的普及,社区报也收到了很大冲击。现在即使免费投递到信箱中,用户很可能也不会打开信箱查看报纸了。现在的用户主要是中老年群体,相比于手机,报纸对他们来说还是更权威的信息来源,尤其是对于本区域的最核心的信息,他们还是希望通过这张报纸了解到。这和国外的情况有很大不同,国外的新媒体渗透和移动支付都没那么发达,很多人还靠着从社区报上剪角获得各种消费优惠券。
“我们的优势主要有两点,一是提供广告的精确投放,比如某些店铺希望吸引周边顾客,如果他在线上大平台或者上海其他大的报纸投放广告,价格高不说,很大一部分还是面向非周边人群的无效广告。二在于整合线上线下资源,经过多年的下沉,我们和每个社区都建立了深厚的关系,覆盖面非常广,举办线下活动也很容易。我们旗下的很多社区报也开通了自己的新媒体平台。”
总得来说,传统媒体的收益在越来越少,报纸电视的市场空间已经被新媒体挤压的越来越小,而这些机构里已经保留了大量的原有人员,人均收入自然大幅度减少。人才流失也就非常严重了。
在15年上海报业集团成立,这是由上海两大传统媒体巨头解放日报报业集团和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整合重组,在媒体寒冬里这就是抱团取暖。前两年,我们内部的报道几乎每年都会出现断崖式下滑这一个字眼,每到年底都不知道有几家兄弟报纸关闭,甚至也不知道你自己的报纸会不会关。好在盛丰所在的报社营收虽然不高,但这些年都稳步上升。对未来,他还是充满信心。
在这样的困境中,盛丰校友依然扎根媒体,更多的是出于对这份职业发自内心的热爱,譬如工作的编辑部是一个很快乐的空间,等级观念不强,讨论气氛浓厚;媒体工作能让人保持年轻态;能够接触到不同的知识领域结识不同圈子的人。最后他断言:作为形态本身的媒体可能消失但传媒精神永远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