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利民:在哲思中沉淀出超越的力量

2023-06-26|复旦人物


“系友去哪儿”栏目

School of Philosophy is every teacher and every student

欢迎来到复旦大学哲学学院系友栏目!本栏目旨在展示我院系友们的职业发展和人生经历,分享他们在各个领域所取得的成就。栏目将不定期推出关于系友的新闻动态、系友专访,促进大家的相互了解和合作,也期望能为在读同学提供启示和帮助。


恰逢复旦大学2023年校庆,诸多哲院系友返校参加系列校庆活动,回顾悠悠求学历程,学院借此采访了部分返校系友,一起来听听他们在复旦、在哲院的成长历程和发展方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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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利民

复旦大学哲学学院2005届博士毕业生


高利民,复旦大学哲学学院2005届校友,硕博连读。现为内蒙古财经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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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复旦


Q1

校园里校庆氛围浓厚,能否分享一下参加校庆活动的感想?


每次回上海总会来复旦转一转,所以复旦的校园我还算是比较熟。这次不一样的是大家都回来了,氛围很好。今年是复旦值年返校,这个活动对毕业的和在校的复旦人来说影响都很大,将复旦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链接在一起。不管走得多远,复旦都会作为一个精神家园把大家联系起来。这次回来也看到了几个有二十年没见的朋友。我们去了北区,食堂布置得像图书馆一样,食堂前面的桥和小河也有变化,树长大了,原来的小树现在长得郁郁葱葱遮盖在一起。感觉时光匆匆,非常感慨。


Q2



您在学校期间有没有印象比较深刻的课程或者老师同学?


当时流行一个说法,在复旦有三个要做的事情。一是丢一辆自行车,二是谈一场恋爱,三是听一场王德峰老师的课。王德峰老师的课是能营造一个哲学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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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机会与创造性


Q3

您硕博研究的方向是庄子,在复旦求学过程中,您是如何发现自己的研究兴趣的呢?


我觉得是分两个方面。一是与自己的性格有关。我属于大而化之、天马行空,也容易幻想的一个人,这和中国哲学的气质也比较相似。在我读书的过程中,我所看到的庄子的整个的行文气象,以及他内在所追求的精神境界都让我很向往,甚至有一些同频共振的感觉。另一方面也是因缘际会。我在硕士的时候就研究庄子,因为硕博连读,所以硕士的论文并没有写。当时钱宪民老师是我的博士导师,他也是研究庄子的,所以博士时我就没有改变庄子这个研究方向。后期,发现自己在庄子的研究方面还有一些心得。更多由于喜欢和兴趣,最终完成了博士论文,在复旦的学报上发表了博士期间关于庄子的文章。


Q4



从高中到大学需要经历学习模式的转变,而转变的不及时会让同学在刚进入大学时有很强的不适应感,所以如何转变、怎样转变很重要。请问您为什么要强调学习的创造性,什么是学习的创造性?


其实所谓的创造性其实就是人怎么活着的问题。这不仅关于学术的创造性,而且关于生命本身。生活可能是不断地模仿和重复,不断追寻价值框架;但你也可以让它重新生长出内在的创造性,去对经验作重新的理解、抽象和超越。创造性的学习可以像艺术或者宗教一样充满生活里细小或者宏大的部分。创造性学习会最终变成一种本能,比如写诗、写文章的过程就代表了这种创造性需求,因为它超越了模仿,达到了马斯洛所说的自我实现的层次。这种自我实现中有一种高峰体验,人超越了经验的维度而实现了整个人内在的精神的自我超越。


学生带有知识背景和基本价值判断进入大学,但是在这一过程中,成长不仅仅是沿着旧有的轨迹向前连续性地成长。成长是有飞跃的,而这个飞跃来自老师和学校。就像王德峰老师,他会使你从一个层次提升到另一个层次,改变你的世界观的整个构架。学生可能本来在一个平面上一直向前延伸,但是我进入复旦可能一个月,就感觉到老师强行把旧的框架打破了。最开始硬生生提到另一个层面,觉得不适应,过了两三个月觉得适应了,有一种新生的感觉。所以对学习理论的研究是有价值的。好的学校或者好的老师,能够活生生地将人提升到另一个层面,带给人飞跃性的成长,将学生的自我要求、自我理解的潜能发挥出来。这就是学校和老师所起的作用,可以称之为一种毁灭性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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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热情与独立


Q5

请问您为什么选择了从事学术工作?


从事学术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读博士的时候更多是有一些学业压力,但更重要的是,不管是本科、硕士还是博士毕业,这些都是一个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新开始。我们不再能依靠父母、老师去遮风挡雨了。推开世界这扇门之后,我们直接赤裸裸面对现实给我们提出的问题。其中有一些问题必须要学术化的解决,需要某一方面专业的理论才能更全面地、更长久地解决。


Q6



您说的问题不仅是自己的人生如何展开的问题,而且包括关于世界本质等更深刻的问题。因为对这样问题的好奇而从事学术,可能还是需要一点追求不到真理就“浑身难受”的热情。


对,我觉得说到这里,这种热情就是来自老师和同学的潜移默化种下的种子。在你辨别是非、坚持自己的立场时,这种热情就会起作用。这需要我们尽量减少世俗方面的影响,尽量安定下来,从事自己喜欢的学术,使自己对别人有一些帮助。如果要评价我自己的话,我不是很满意,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还在坚持在人生的矛盾中寻找平衡,寻找一个像走钢丝一样的、舞者的状态。尼采对叔本华的评价就是谦虚、真实和超越的,而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沉浸式、原创性的思想家。其实世俗的和超越的维度,对具体的人来说是无法选择的。就像马斯洛所讲的,人活到高峰体验的境界,能体会到与自己生存与共的东西,人就是自我完成和自我超越的了。面对各种世俗的挑战,我觉得做老师、做学者还是要纯粹。这种纯粹的力量是能给学生带来切身的影响的。纯粹的知识在网上也能搜到,而老师要给学生带来的是一个人格上的闪光的东西。所以像耶稣、佛陀这样的人,穿越千年也很有力量,就是因为在他们身上我们能看到,真的可以有这样的人。


我觉得我自己达不到,但见到过一些老师、同学,乃至我的学生,是让人在品行上非常敬佩的。我有的学生就在多次考研失败中持守自己的简单纯粹的人格。通过几年的学习,他变得非常有智慧。虽然称不上超脱,但是很充实,能够承受和理解自己现在的生活并且感到很满意。他说,我即使考不上,我也因为学了哲学能够走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活。他是一个我觉得很敬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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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语:哲院学习要有坚持与沉潜的魄力


Q7




在具体的学习过程中,大家会因为各种各样的课程制度和升学压力而比较难有自由的探索空间。您也在高校教学和工作,您觉得学生可以如何自由地学习和探索呢?


这是需要学生自己想办法取舍的。学生需要自己精简课程,这可能会让你考评的成绩没那么好,但是就实际的成长来说,你的时间是没有浪费掉的。这要看你更重视外在的评价,还是自我的评价。这也需要人有点坚持的魄力。哲学学院的学生应该尤其有这样的力量,就是像阳明讲得不动心,这时社会外在的锋利也很难伤害到你。这是一种潜龙在渊的状态。


Q8



如何沉潜的时候,只知道自己“潜”,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龙”,对此您怎么看呢?


自己有信念就好。或许有一天会“飞龙在天”,也可能一直沉潜下去。但任何人生都有冒险,都有危险。在哲学学院,就一方面要有敬畏之心,一方面沉下去,拥有安静的内心,打造一个强大的能够抗拒外在功利和挫败的内心。


Q9



感谢您的分享,此次访谈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沉潜的力量”。那么您对哲院学子有没有什么寄语呢?


不能说是什么寄语,我觉得离开学校才是哲学的真正开始。在学校的学习是老师领着我们走路,离开学校之后老师放手了,我们面临的就是真实人生的本相。这个本相其实很难,它和我们自己的认知和我们自己的存在会有冲突,也会有和谐,这时候需要我们重新诞生一回。因为人是被问题压出来的。所以说勇于面对社会本身的样子,在这个过程当中,哲学它变成一种生活,变成生活本身,变成行为本身。哲学其实并不是外在于人的,而是人内在的底层的逻辑。哲学能让人默默地成长,最终就像庄子里面说的十日并出,成长的力量都会慢慢地会聚集到你的身上,让你大吃一惊。在哲学的成长没有完成以前,我老了也不敢老,也还要穿越很多年轻人要穿越的问题。


来源: 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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