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级新闻岳鸿雁:从门的角度认识世界

2020-12-03|校友走访



对话岳鸿雁:从门的角度认识世界

BY 刘倩

岳鸿雁,内蒙古呼和浩特人,其名“鸿雁”既符合内蒙古特色,又与岳老师始终向往自由的心灵状态相一致。她1997年开始就读于南开大学外语学院,2001年到2004年在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学习,毕业后深耕于媒体行业,策划主编《旅行者环球精选指南》《我们深圳》系列丛书、《中心区变形记》、《城中村》等书籍。2017年,年近四十的她放弃相对稳定的编辑工作,选择去上海交通大学设计学院攻读博士学位。


在和岳鸿雁老师对话的过程中,我始终能感受到她身上有一种平和宁静而又清新自然的力量,像是一颗种子正在默默储备着,等待冲破顽石与土壤交锋。岳老师和她所正在研究的中国传统文化融为一体,因此她身上呈现出兼收并蓄,虚怀若谷的气质,她是温柔而有力量的一道光。


在这样一个当代大学生普遍困扰于“内卷”文化而思维受限的时代,让我们一起走近岳鸿雁老师,看看岳老师是如何在不断的选择与尝试中突破自我,保持内心平静。


终身学习:“设计让我用图像学的方式进行思考”


问:您04年就从复旦大学新闻学院硕士毕业了,为什么会选择在17年重新去上海交通大学设计学院读博呢?

岳鸿雁:我其实很早就想读博士。2013年的时候就去考了香港中文大学的博士,但当时刚好生完孩子,表现不是很好,只过了笔试,面试的环节不是很合适,没有通过,但还是一直很想考博士。去了深圳之后,我一直在深圳报业集团,当时我们做了一套丛书《我们深圳》,这套丛书是关于整个城市文化的,例如城市文化的定位、传播问题,如何更好挖掘城市资源,是一套非虚构图文丛书,里面有很多有意思的内容,我们当时也参考了一套法国伽利玛的“发现之旅”丛书,文字内容很丰富,配以大量图片,辅以相关文献,帮助读者深入浅出地认识世界,所以我们也用这样的方式做了《我们深圳》,在个人化的叙述之外我们结合了相关的图片加以呈现。这是让我对视觉文化感兴趣的第二个点,基于我对文字、图文传播的兴趣。第三是正好机缘巧合,我以前的硕士导师张国良老师,后来去了上海交通大学做博导和院长,他介绍了我现在的导师上海交通大学设计学院的李钢教授。那时候我已经39岁了,年纪也很大了,其实也是很犹豫的,因为相当于要放弃一个相对稳定的编辑工作,重新开始一个学习状态,但我想如果有一个重新的学习可以将我以往的这些兴趣点结合起来,这是非常好的。


问:您在考博的时候有没碰到很明显的困难?

岳鸿雁:考博其实还好,要考设计学和传播学两边相关的内容,以前我也一直在看和设计相关的书,比如原研哉的书,或者一些设计史的书。深圳本来就是设计之都,当时我们和深圳城市促进中心合作做了两本书,其中一本就是《中心区变形记》,所以我和他们有很多接触,还有深圳双年展,我也不少接触,其实我是一直在参与这方面的内容的。当时笔试还挺顺利的,面试的难度除了有英文问题之外,在于他们会像你一样问我,为什么来考?为什么重新放弃工作来做这个选择?整个过程都还挺顺利的。


问:考博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一直会有一个读博的愿望?

岳鸿雁:我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完整的学习、或者说更深入的学习。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后会觉得自己一直在输出,我需要一个输入的状态。记得去年英国的人类学家麦克法兰先生到访深圳时说:“现在社会上的人就应该有一个不断工作和学习的意识,并不是一工作了就截止学习了,不论工作多少年后还是可以再次进入学习,不断吸收新的知识,有新的活力,这是非常重要的。”我觉得像我这样的选择以后会越来越普遍,也许不是一个全身心投入的,但是是一个不断学习的状态。


问:对,其实人就是要终身学习的。但是工作对您来说没有一个输入的感受吗?

岳鸿雁:工作也有,其实我的工作相对来说不太商业化,我做编辑会不断接触到各种作者和文化活动,但是发挥能动性和主动性的方面并不是很多,如果这时候有机会更深入学习一个知识或者做思维的探索,还是不太一样的。


问:来交大读博也意味着您会放弃很多东西,甚至从零开始一个新的阶段,您后悔过吗?重新进入大学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呢?

岳鸿雁:在学习的过程中会有一点后悔,那是因为在宿舍里,大冬天挤在那里很冷。我的室友分别是24岁,年龄上我可以做他们的阿姨,进入学校后别人也会以为你是老师,但是事实上我是学生,这样一个心理落差还是要承受的。以前在工作岗位上别人都会很尊重我,因为我是做图书编辑的,他们出书要找到我,但现在则需要抱着一个虚心学习的态度。之前可能习惯了安排别人,但现在很多时候我是被安排的,这也是需要一个心理调适的过程。还有我需要面临经济状态的调整,以前有工资,现在虽然有奖学金,但还是很少,这些都是在这四年学习中的时间成本问题,如果这四年我继续工作,那么可能会在职位上有一个更高的成长以及更多金钱回报,但我停止了这个状态,来到了校园,那只能是获得内心成长了。所以我也经常问自己,到底是不是获得了一个内心成长,经过四年的学习是不是真的增值了,当我再去找工作,重新面对职场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个更从容的心态去面对了。


问:和其他同学会因为年龄、经验差距有代沟吗?

岳鸿雁:还好,因为我们设计学博士只有三个人,另外两个男生是30岁以下,他们以前是工业设计和园林设计,大家之前的学科方向很不一样,上课是一样的,我们也学设计管理、设计心理学、传承文脉设计、设计调研、交互设计、用户体验。我自己还选了中外文化管理,都是可以自己选的。综合大学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学习环境和氛围,要看你的主动学习能力。


问:除生活方面的,学习上会有障碍吗?

岳鸿雁:也有,其中一个就是要用新的方法研究。我写硕士论文的时候,文献库数据库没有现在这么多,要查阅的话就是去图书馆看书、查文章。但是现在需要去很多数据库找内容,中文的、外文的,要做一些关键词搜索。还要学习一些新的软件,SPSS,以及知识图谱的分析。我的方法其实还是很传统的,除了知识图谱之外,我一直在用印象笔记记录,我大概借了几百本书,然后给每本书做笔记,记录书的主体内容。现在我写论文就会方便很多,可以迅速知道一段话来自哪里,或者一本书是讲了什么。


问:您看书很踏实。

岳鸿雁:对,我还是用了一些传统的学习方法,我觉得这个是不变的。现在很多博士可能会说他没有时间看书,所以他就看文献,看最新的内容,然后就去写论文,但我觉得博士的学习其实是一个思维的训练过程,不光是写论文,还有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方式,或者是站在学科视角下看问题。要想掌握清楚,至少需要对学科的所有专业书籍做一个了解参考,这样才能知道自己是在这个学科的什么位置,我觉得这个很重要。其实都是这样的,以后的学习、选择也是这样,你要知道未来想要在什么位置,然后结合这个位置做相关的判断和选择。


问:您说的关于思维训练可以举一个更具体的例子吗?设计学习是如何改变了您看待世界的方式的?

岳鸿雁:比如说,我大概从疫情开始的时候就在拍不同的门,这是我给自己的一个训练,因为我的论文写的是观物,设计中观和物的关系,其实也是人和物的关系,人如何去看世界。我当时是从易经里选取这种设计思想。

我选取了很多概念,比如仰观俯察、观物取象,所有这些都是贯穿在一起的,这决定了中国人观察事物的方式,不是眼观,是心观,用心看问题。东方人和西方人的花园是不一样的,比如凡尔赛宫的花园是很直线、宏观的视野,是对称的,但是东方讲究虚实掩映的关系,有很多禅意的空间,这是中西方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抽象来说,其实也这也反映了一个心理意识的不同,心理意识的差异决定了书的设计不同,店面设计不同。我会有意地让自己去做这样一个训练,以前我不会做这件事,现在我把这些意象化、形象化的符号进行收集整理。以前我可能是很随意的,做书也是,别人给我一个任务,我去完成它,现在我会有意识地按照一个主题、系列去做。

我现在可能拍了上百扇门,上海很多小店的空间我都觉得很好玩,后来我又想到自己以前旅游中看到的门,求学过程中的门,门可以是知识的门、智慧的门、或者其他人生路上的门。

门是一个意象或者符号,我们总是通过符号思考问题,符号是表象的,有能指所指的含义,我通过不同的门去发现其中的含义,比如日本的寺庙很空灵,英国的门丰富多彩,新加坡的门有文化融合的风格,这是我在旅行过程中碰到的。门也是一个记忆出口,老师带你进入一个人生阶段,然后自己去体会,你会经常从一个简单的图像去思考背后的含义,然后用更系统的方式串联起来。

时间也好、生活也好,不是片面的,而是可以互相串联的。新华路上的马可波罗这个店的门我也拍过,这家店有二十几年历史,是台湾的老夫妇开的,现在他们已经八十多岁了,所以店关门了,但是它承载了这个社区的记忆。

这是我在学习过程中获得的思考,我会用符号学的思维重新思考碰到的东西,用图像学的方式重新解读以前看似不经意的生活体验。另一方面,我在学一些认知学上的东西,美学等,这在我对我儿子的教育过程中体现得很明显,我告诉他以观察事物的方式开始学习而不仅是死记硬背知识。现在无论是我的表达还是考虑问题,都更系统化了,因为我会把问题放入一个框架思考,这是更有层次性的,我会解构,然后归纳提炼。这都是博士学习给我带来的变化。


问:那从硕士到工作多年后的读博,你关注的方向有变化吗?

岳鸿雁:从硕士论文到现在我始终都是在谈文化认同的问题,我现在想了解中国设计,如何通过设计建立中国各地方人的文化认同呢?这个关注点我一直没有变,但我现在会引用不同学科的思维方式帮助我更深化地认识这个事情。


自我转型设计:从媒体人到设计人再到高校老师

问:您怎么看待自己从一个新媒体人到设计人的转变?

岳鸿雁:上次我做一个分享,是关于转型设计的。“转型设计”是卡内基梅隆大学的教授特里·厄温提出的观点,转型设计聚焦“世界性地方主义”的需求,倡导一种基于本地和区域化的生活方式,同时在信息和技术交流以及意识方面又是全球化的。转型设计师关注社会、经济、自然系统之间的相互连接,并在世界观、关于变化的理论、观念和立场、新的设计方法四个方面形成转型设计框架。我以前也在想什么是转型设计,其实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转型设计。我一开始学设计的时候也很迷茫,因为我需要把之前的传播学知识放一放,重新学设计学,那么我怎么去找这两者可以结合的点呢?我认为设计学会带来一个思维的变化,也就是用设计思维去重新考虑周围的事情,如何实现自己的转型,产品的转型,社会创新的转型,这都是一种转型设计。


问:您之后想继续从事什么工作呢?

岳鸿雁:应该是老师吧,读博之后我发现我想把研究的工作继续下去,并且找到一件可以坚持下去的事情。我现在在做宋代书籍相关的研究,除此之外还有海派连环画的图像表达、城市设计等。我觉得人就是在走的过程中不断放下一些东西,去找自己最愿意做的,坚持做下去。之前我采访过一个设计师,是中国最美的书的设计师赵清,他说设计也是这样的,要渐渐找出心里的主线,形成自己的设计符号,这样的话就会有自己的表达。写文章、做研究、做设计都是这样,找到自己的主线,然后坚持下去。


问:为什么会选择老师呢?是不是觉得老师是一个最能够不断更新自己的职业?

岳鸿雁:我也不确定,其实我想做老师这是基于我的学习、生活状态做出的选择,现在我也帮老师教课,参与会议,但比起以前还是会有更多的时间看书,对一个问题深入思考。他们都说做老师很累,要申请研究基金,写论文,备课。但我本科南开碰到的叶嘉莹老师让我印象深刻,我很喜欢她的状态,因为她会投入地把一件事情做到最好,她当时给我们念清代的纳兰性德的诗词,我直到现在都印象深刻,她对我的影响很大,我想如果我去做老师,也能做一些事情,能让我的学生从我身上感受到一些东西,支撑他们继续往下走。我也觉得自己还是很适合做老师的,我很耐心,有很多经历可以分享给大家。另一方面还是会有一些自由思考的时间,这很重要。平时商业化的工作经常是被时间赶着,被任务赶着,没有喘气的时间。但这其实很难,人能够一直这样选择吗?我也很难确定地说,但至少现在我的生活告诉我说,选择这个不那么富裕的工作也是可以的。赚的更多当然是可以给孩子提供很好的教育,但我觉得也不一定非要这样,有陪孩子的时间,给他一个视野,告诉他你也一直在努力,我觉得这也很重要,现在我还有时间带着孩子一起去学习,比如我带着他去美术馆、设计展,这是共同成长。


问:您会有中年危机吗?因为我们处在现在这个年龄阶段常常就会觉得精神压力很大,想知道您这个年龄的人精神状态是怎样的?


岳鸿雁:也有啊,肯定有的。今天早晨我儿子的老师还打电话跟我说,他不好好学习,态度不端正,他考试成绩很不好。我自己从来没有考这么低的分,他帮我都实现了。作为父母其实还是会着急,因为不知道他以后会经历什么,能否也接受一个好的教育。另外,关于高校老师,我当然希望能留在交大,但是这微乎其微很渺茫。也有生活中的困扰,这些都是来自生活的琐碎细致的问题。


问:您遇到焦虑、困扰的时候都是怎么释放、怎么应对的?

岳鸿雁:还是我一开始说的那样,如果只是片段片段地生活就会越来越焦虑,因为你不能把它连成一条线,去很连贯地做一件事。给自己定一个目标,每天完成一点,就会有一点成长感,有心理的成就感就不会那么焦虑了。对我来说,拍摄门这件事让我很开心,缓解了我写论文中的压力,疫情让我们每个人都很焦虑,但我每天早晨去拍门,走出去,走到淮海路或者泰安路上,那里有很多很有意思的门。这是一个出口,算是一种艺术的表达方式,找到一件事,用心对待它,可能就会没有那么焦虑,另一方面也还是要让自己经济上不要太大压力,还是要工作的,不能做米虫,一定要给自己这样一个任务,不能靠别人,先生也不行、父母也不行,哪怕赚的钱不是很多。


问:您最开始是在旅游杂志工作的,人生第一份工作感觉怎么样呢?

岳鸿雁:我在那做了很多工作,从杂志编辑,电视编导,又去做丛书主编,当时还做了新媒体。那是一个很小的公司,会得到很多锻炼,我也因此有机会去很多地方旅游,大概去过二十多个国家吧。但是如果重新选择,我可能还是会去一个更大的公司,因为视野还是会更开阔。后来我辞职了,因为当时的状态下,每月出书是很累的,我去北京找工作的时候,原本自我感觉是很好的,但是我发现还是挺难的。人家并没有因为你是丛书主编就觉得你很了不起,我可能还是回到一个刚从复旦毕业的状态去找工作,比如我去《中国新闻周刊》,人家说你还是要从记者做起,要重新考量你。


问:后来你是去了《环球时报》英文版

岳鸿雁:对,但那个时候还是很受打击,外教会质疑我:你是学英文的吗?你是学传播的吗?我记得那时候经常写英文稿到两三点,是很痛苦的。


问:在《时尚》杂志是什么感受?

岳鸿雁:在《时尚》我是做数字媒体,因为觉得去接触接触新技术也挺好的。其实我也是在不断选择、不断地跳来跳去,对很多事感兴趣。现在回到高校的职业生涯中是觉得自己蛮吃亏的,因为我可能还是要从讲师做起。本来硕士毕业也可以一直在高校,就很连续。这其实是两种不同的路径,是两种选择。


问:好像大家更多会想选后者,因为更稳定。那您后悔过吗?

岳鸿雁:偶尔会有,但仔细想想人生经历丰富也挺好的。


问:您心态特别好,是因为之前旅行的经历给您带来的心态上的稳定吗?

岳鸿雁:对,有可能,旅行让人看到很多不同的人生,会觉得没必要一定要那个样子,我在旅行杂志的时候见过很多人,他们的生活更加非主流,一直在旅行中,没有房子。当然也会看见有人一辈子守着一家店,把它做得很好,你是要做一个旁观者还是要做一个实践者,是你自己的选择。


人文关怀:从文化的角度寻找身份认同

问:您老家是呼和浩特的嘛,那从到异乡读书,后来又是在各地旅行工作,又到了北京、深圳,似乎很少有机会回到呼和浩特,您有过乡愁嘛?在不同的地域内有真的融入到城市里吗?


岳鸿雁:我适应能力还挺好的,呼和浩特有很多地域文化,如果去关注它的话也可以做出很好的城市文化传播内容,我在深圳的时候,因为做《我们深圳》那套书,就一直在关注深圳地方风物,你只有进入这个地方,体验它,真正了解它,你才能属于这个地方,在上海也是一样,我就会尽量多参加一些活动,或者更多从地方文化的角度去了解这座城市。


问:也就是说您认可如果要在一个地域产生身份认同就要从对这个地方的文化了解开始


岳鸿雁:对的


问:《中心区变形记》这本书主要内容是什么呢?


岳鸿雁:这本讲的是在城市变迁、城市创新的过程中,设计师是如何设计这个城市的故事。比如深圳的少年宫是怎么设计出来的,深圳的十三姐妹楼当时是基于什么机缘做了这个设计,遇到了哪些困难,又是怎么解决的,它更多是从城市设计这一角度出发的一本书,作者背景大多是偏建筑学的。我们后来还出了一本“城中村”的书,这本书我也觉得很有意思,因为有人说城中村是深圳的毒瘤,有人说是奶娘,它滋养了这个城市,虽然这里很乱,有一些握手楼之类的,但是正因为这个地方,让一些年轻人到这个城市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迅速融入这个城市之中,很便利,他不需要花三个小时通勤,可能半小时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


问:您做这类书的目的是什么呢?很多年轻人带着理想来到深圳打拼,但是他们始终找不到自己的身份认同,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深圳人。

岳鸿雁:对,我们希望能够帮助他们从文化角度融入深圳,了解深圳,很多人说深圳没有文化,没有东西可以挖掘,这个城市没有内容,那么我们就需要帮他们找到这个城市的内涵,怎么去找呢?找历史,找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人,看他们是如何建立这个城市的,帮助在深圳生活的人找寻到和这个城市的联系。最重要的是,你不是要去成为精英的那部分,而是要让更多的人能够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个生存的空间,不管是精神的空间还是物质的空间,都能够找到。现在我在上海也是一样的,希望能够挖掘一些精神内容,让大家有一个精神休息的空间。我记得张国良老师那时候跟我们说:“你的研究可以关注一些自己不能发声的人,比如说快递员,他们不能自己发声,找不到在主流媒体平台发言的可能性,那你就观察他和他的生活状态,替他发声。”

问:对,我也认为真正做记者应该要是这样的,永远和受困的人站在一起。



问:但是你们出这套书的目的是帮助来深圳的外地人更多了解深圳,建立身份认同,但是这类书的受众实际上和一开始预想的目标受众是一致的吗?维持生活已经很累了,他们真的还会主动去接触这类文化内容吗?当然也是和传播形式相关的。


岳鸿雁:有了书有了内容就可以去做一些活动,在没有内容的时候不知道能讲什么。比如我们做了城中村,是不是就可以让大家关注到城中村,而不是一下子把这个东西判死刑,马上拆掉,而是重新思考它的意义。我还有一个师姐做了一个研究:流动的家园,她关注深圳的出租司机,还有另外一个师兄他关注云南的独龙族。他们在关注这些事情,就会唤起别人的注意,带动一些人,比如我看了师姐的书后,每次坐出租车我都会问司机是不是来自湖南的攸县,他说对呀,深圳很多司机都是来自这个县城,大家一起互帮互助。我在上海就会问打印店,他说他们很多都是来自湖北,说到这你就会发现很有意思,在中国,有很多行业的人都是靠乡缘关系联系在一起的。


保持好奇心:用产品思维做新闻

问:您在媒体行业工作的这些年正好碰上技术的冲击,您什么感受呢?

岳鸿雁:我一直在拥抱新技术,从2009年我们当时就做了一个旅游网站,做了一些旅游信息的分享,我们还做了一些旅行书手机端的电子版本,后来我去《时尚》也是做和新媒体相关的,我们当时把杂志做成IPAD版本,我还和技术部门开发了APP软件,当时我已经很快意识到要转型,要从一个媒体,一个记者,单纯的写作者,转成一个产品经理,我一直希望做项目经理,而不只是写一篇文章。做设计也是这样,不能是工具人思维,而是想方设法做顶层设计,去突破边界,去改变。


问:具体从新闻这点来说您觉得怎样才是有产品思维?

岳鸿雁:以我的经验来说,我以前也做过地域文化类的采访,我觉得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地域,比如背景是怎样的,然后尽量去了解这个地域的人脉是怎样的,我希望能和它建立联系,之后的话我觉得可以考虑是否能把这个内容深入,或者用其他的形式呈现,短视频节目啊,音频啊,活动啊。我是在深圳嘛,那我就会觉得那我不光是要做一本书或者只做一个报道,我希望更多的读者能够参与进来。总之我会把它变成一条线,然后连接起来,连接的思维很重要。


问:您对于正处于学习阶段的我们有什么建议呢?

岳鸿雁:我其实不觉得自己是成功的,比起成功,我更是一种满足、平和的状态,对生活饱满而热情。

问:您谦虚了,没有太大的精神焦虑,实现和自己和世界的和解,我认为这就是一种成功!

岳鸿雁:我始终都是一个很好奇的状态,愿意去接受新事物,那就希望你们也保持好奇心吧!然后通过阅读、旅行、艺术中找到对生活热情的状态,要多阅读,第一年多给自己列列书单。找到自己心里的主线并坚持下去,赋予它价值,赋予它力量,如果暂时找不到,左右偏一偏,跳绳一样,也挺好的,你们要相信,现在你们做的每一件事情未来都可能会成为你们生活的养分,生活充满了未知,未知就是希望。


实践感悟:

生活本身就是最大的难题,应对挑战首先要保持内心的平静。如果处于迷茫之中,不妨花更多的时间去阅读,开拓眼界,保持思考,从书籍中获取力量。人生不止一条路,生活永远允许试错,也永远欢迎新的尝试,我们要跳出“内卷”模式,找到自己真正心中所热爱的,并做好为之奉献一生的准备,去积累,然后厚积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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