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级外文博士后赵翠莲:我,陆老师和复旦

2021-01-07|校友走访

05级外文博士后赵翠莲:我,陆老师和复旦

走访同学:20级外文王安琪


赵翠莲教授,解放军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博士,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博士后。国家社科基金通讯评议专家,长江学者通讯评审专家,亚洲辞书学会执行委员,中国辞书学会双语词典专业委员会常务理事,中国辞书学会理事。研究方向为词典学、心理语言学、文体学。担任国家出版基金资助项目《中华汉英大词典》执行主编。参与及主编出版词典 16 部。在《外语教学与研究》、《外国语》等学术期刊及学术会议中发表与宣读论文 30 余篇。出版专著 2 部。


访谈主题是赵翠莲教授在复旦大学的重要记忆和复旦大学对教授的影响。整个访谈过程氛围轻松,交流深入,赵翠莲教授详细分享了她在复旦大学求学时的经历, 表达了自己对复旦大学和陆谷孙老师的感恩之情,也毫无保留地分享了自己求学时的学习经验,殷切表达了对复旦大学未来发展的期望。


以下即为所有访谈提问及赵翠莲教授的回答。


Q1:在词典编纂的过程中有哪些令您印象深刻的事情?

赵老师:前段时间偶尔看到《中国日报》推文介绍一位在中国做科普的英国网红化学家。谈到当年如何学汉语,他掏出一本字典,说就是这本翻烂了的字典帮自己学习汉语的。我认出来这是2001年版的《汉英双解新华字典》,我词典生涯中参编的第一本biligualized dictionary。作为编写者,看到自己的词典帮到了一位外国友人,帮助了有需求的人,便感觉这项事业有价值,具备了社会意义。


Q2:您和陆谷孙老师是怎么认识的?

赵老师:上世纪末牛津推出了六版后,国内包括我一共选出了 8 个人(有人戏称牛八仙)来做双语化。参编这本字典的时候,我的稿子有幸被陆老师审过,他的评语是中规中矩,商务印书馆的编辑后来把陆老师的点评转给我以后,我感到欣慰,因为我觉得这样就比较理想了,说明我理解了原语言,并把它传达了出来。后来我就给陆老师写信想做博士,他也有意接受我。但是当时我爱人在北外读美国研究,原单位不鼓励两人同时在外读博,但年龄不饶人,等他读完回来我年纪就大了,我就在原来的学校读心理语言学。但我还是想实现这个梦,所以博士读完之后我又联系陆老师从事博士后研究,这就是我和陆老师的故事。


Q3:陆老师的哪些方面对您影响最大?

赵老师:陆老师在学问、做人,还有研究上都对我有很大的影响。首先他特别豁达。能容忍别人的毛病,也接受别人对他的指责。《英汉大词典》出版之后,免不得会有批评商榷之类的文章,但陆老师坦然以对,他觉得有人帮忙挑毛病也是个好事。有位曾经言辞激烈的学者,陆老师后来还和他成了朋友,这就是陆老师对我的一个影响。陆老师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幽默感,喜欢和朋友和学生开玩笑,很亲切。他给我们讲文革期间的故事也不会讲得很凄惨,尽管有些人当时的确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但他就经常给我们讲这些人有趣的地方,也经常给我们介绍当时英语修养深厚的名人的故事。


Q4:老师能否介绍一下词典编纂的大概流程?
赵老师:做词典编纂首先你得从本质上知道这个词汇是怎么回事,它不是写在纸上或者打在电脑上的冷冰冰的东西。尤其是汉字,除了表达意思之外还有形状,如果对训诂学有研究,你就会知道每一个汉字都有它的笔画,每个笔画中都有一个故事。我们总在争论编汉英词典的时候是否标词性,这一点很棘手,因为标注词性往往挂一漏万。有学者提出汉语大名词说,名包动,包形容词,词性由语境选择。汉语字词表达概念,是诗性的。如果对这个课题感兴趣,最好自己动手去做一两个词条感觉感觉。你就会发现词条并非闭合结构,要把一个字解释清楚,就要借助别的字,别的字又牵扯别的字,一部理想的词典就是错落有致的网络结构。

  

牛津词典双语化其实是翻译工作,不同于自主研编,后者需要动更多的脑筋,需要求知好问。两种文化背景迥异的词汇体系并非一一对应。比如苹果与 apple是否一对一的关系。我们要想苹果哪来的。汉语起初没有苹果这个词,是后来从梵语借过来的,汉语中有林檎,是酸涩的果实,和现在的苹果不一样。求知好问是做学问的基础。机器翻译虽然看起来很酷,但它本质上不会自主思考,目前的机器翻译建立在人工翻译的基础上,需要人工翻译的成果支持。双语词典相当于机器翻译的芯片,如同电子产品的芯片,把抽掉就会瘫痪。如果没有人做这个芯片,一切就不成立了。现在的机器翻译是建立在的好坏的基础上。


Q5:老师对我们翻译专业的研究生有哪些学习建议呢?

赵老师:我觉得翻译看起来简单,要做好不容易,得精通两种语言。陆老师的高度我们也许难以企及,但大家应该力所能及地多看一些original 的东西,不仅是英文,还有中文。我不是文科出身,通过词典学到的英语比书本上多,无论你通过什么途径来学习,提高自己的语言能力是最重要的。至于研究,你们应该有一个立足点。翻译学与词典学有共通之处,是语言学的一个分支,需要语言学理论的支撑。如果说让词典学的学生仅仅局限于词典学的理论,我觉得不够。我的词典学的学生我会让他们好好学语言学,比如说认知语言学、心理语言学。无论哪一样,你得有一个立足点,并且把它把它彻底学好,这样你就有了自己的一个研究视角。总之,翻译专业的研究生除了扎实的语言功底之外,还要有语言学理论的看家本领。


Q6:老师觉得今天的复旦和您读书的时候相比有什么变化?

赵老师:首先,我们读书的时候,宿舍的条件可能没有现在这么好,当时没有空调。再就是人不一样了,现在那种老派的、坚守基本功的人可能少了点。不过也还有一些老师依然在按照自己的心性去做一些研究,保留了一些复旦外文学院的传统。这种变化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的学科评估,年年评估,我们复旦经常被其他院校追在后面,有时候被超过,所以有压力,也有要求,老师就也得有一些功利性的东西。但总的来说外文学院是在变与不变之间平衡发展的,这也是时代使然。


Q7:老师今天回复旦参加了陆老师诞辰 80 周年座谈会,感受最深的地方是什么呢?

赵老师:我对沈黎老师说的两句话印象很深,一句话是说陆老师对语言的热爱归结到底就是一个词:word—— word 的热爱。我们常说透过一粒沙子看世界,那也可以说透过一个词看整个语言。实际上就是这个 word 支撑了所有的东西,它是我们认识世界最基本的视角,是组成语言系统的玻色子,God’s particle。另外一句话是:当你生活中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时该怎么办?陆老师的回答是:“so what那又怎么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miseries,我们接受就是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体现了陆老师豁达的人生观。


访谈结束后,赵翠莲教授与走访小组所有成员进行合影留念。留念后,赵老师表示非常欣赏新一代人在学习上的悟性和冲劲,希望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的所有同学能努力学习更多知识,未来充分利用学科专业优势,为社会做出更多贡献。访谈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顺利结束。


最新文章